“今天菜我倒不用买,但要买点别的。走。”刘嫂子去屋里拿钱和票,颜绍清也回去拿篮子什么的,很快,两人就牵着二花到了秦嫂子家门口。
秦嫂子带着双双正要锁院门:“你们也要出去?”家里猪油没了,她准备去买块肥肉回来卤猪油。
三人带着三个孩子才走到院门口,就遇到给颜绍清做衣服的张嫂子,正挎着个篮子和另一个嫂子热火朝天说着什么。
看到她们过来,两人又说了几句才分开,张嫂子笑眯眯的走过来,跟颜绍清说:“弟妹,你那睡裙是真好看,这不,我要做第六件了。”她今天要去再买点缝纫线。
请人做衣服是不兴给钱的,大家都会多裁点布,做完衣服剩下的布料就不带走了,留给做衣服的人。
院里她家孩子最多,全是姑娘,这些睡裙的布料都是很舒适的碎花棉布,给小姑娘做做夏装简直不要太合适。
现在家里姑娘一人一件新衣服,整个家里的空气都是欢乐的。
颜绍清忽然发现,在这家属院里,顾景程好像官最大,年龄最小?
所有的军属,她都得叫嫂子,都能说得上一两句,这怎么叫没有社交?
*
中午顾景程回来的时候,颜绍清正在大灶前头忙着,鱼已经烧好,正在收汤,整个厨房里烟气朦胧,水汽与油烟交织在一起。
看到他回来,颜绍清干脆把锅盖揭开,又塞了半截玉米杆进灶膛,加快收汤的速度:“洗手吃饭吧。”
她今天就做了一个菜:红烧鱼。
里面放了木耳和豆腐,有荤有素有豆制品,金主应该会满意的。
小牛说她不爱做饭,其实也不全是,如果厨具先进又方便,她还是挺愿意给自己做各种好吃的。
但关键是,先不说菜的品种了,就说这一个人又忙锅台又忙灶头,天还这么热,真的很不爽啊。
米饭早已经蒸好,用稻草编的“饭焐子”保着温,这会儿直接拿出来就行,鱼一上桌两人就可以开始吃饭。
让顾景程帮她把饭菜端上桌,她把大铁锅洗了又装上水,用炉膛里余烬烧着,准备一会洗碗用。
没有洗洁精的日子,只有用热水才能洗干净碗筷,她也习惯了。
顾景程看她熟练的操持着一切,莫名觉得很违和,今天早上他无意中听到她和罗倩说那些话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还是那个抱着膝盖低着头在墙角哭泣的女人吗?
这个人到部队所做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他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冒名顶替的,虽然长的和结婚证那张一寸照片一样,但照片上是个低着头怯懦的看着镜头的人。
而眼前这个,即便是第一天来的时候,怯生生的叫他“表哥”,流着泪说着自己处境,但周身是没有自卑和凄苦的。
有的是坚韧和不屈,让他莫名就信了,她是真的打算借住一阵子,然后快速寻找到自立的方法,离婚走人。
沈父后来拍来的电报证实了,这就是那个人,那个被扒光了和他扔在一起让他被迫娶了的女人。
“我以后每天会给隔壁的大花补课,一直到期末考试。”她和刘嫂子已经商量好了,如果大花的数学成绩能恢复以前的水平,三年级就给大花转班,如果补不上去,就留一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颜绍清知道,留级的可能是不存在的,要是暑假有空的话,她打算给大花多补补,如果可以,让她跳级。
她可以硬刚,但孩子,还是能避就避。
当然,如果罗倩发现此路不通彻底放弃,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今天犹豫了好几次都没办法跟刘嫂子说,这个变态的女人折腾大花竟然是这么恶心的目的。
“补课?”
“嗯,补数学。”
颜绍清没有告状,她只陈述事实。
顾景程端着碗的手一顿,忽然问出一句她想都没想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