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方是断绝后患。”
尉三郎闻言,细琢一番。
他抬起额头,正见党项汉子拉开木门,冰冷的弩矢毫不犹豫地指向屋内!
凄厉的惨嚎,响彻屋内,撕裂这沉闷的空气!
少年脸上的惶惑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脸色有了一丝明悟。
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初识残酷后的坚定。
“诺!公子。”
“俺三郎……懂了!”
赵昺深知此中真意,需少年日后于血火中自行体味,不再多言。
他走上石阶,坐回那张简陋的木凳,沉默地看着党项汉子将新添的尸体抛入那吞噬一切的烈焰之中。
太行山麓,青翠欲滴的表象之下,无时无刻,暗伏杀机。
欲为这挣扎求存的山民留下一条生路。
此等雷霆手段,势在必行。
斜阳西沉,将山峦镀上一层暗淡的金红。
下山追击的文天祥与也儿吉尼一众党项汉子,终于踏着暮色归来。
尉三郎早已翘首以盼,目光急切地扫过人群,确认一个不少。
他立刻咧开嘴,兴奋地朝闭目养神的赵昺喊道:“公子!文公他们回来了!人都齐整!”
话音刚落,文天祥青衫染血的身影已行至石阶前。
一番搏杀之后,他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公子,除那北地汉匪头目脚底抹油溜得太快,未能擒获,其余溃匪,已尽数剿灭。”
赵昺早已起身相迎,见众人虽风尘仆仆,却皆安然无恙,心下稍定。
他神色温和,抱拳郑重道:“此战全赖诸位同心戮力,辛苦了!”
也儿吉尼等党项汉子依旧沉默,齐以手抚胸,肃然回礼。
“文公辛苦。诸位皆是一身血污,速去清洗休整,余事稍后再议。”赵昺说罢,转身便向灶房走去。
留守的两位党项汉子,正在其中忙碌炊烟。
尉三郎则大步流星走向山寨大门,准备将那扇矮脚木门合拢。
就在门扉即将掩上之际。
自小打铁的他目力惊人,穿透渐沉的暮霭,骤然锁定了山道上几道蹒跚而来的身影。
正是红巾军后人孙老汉与几位山民。
他们竟羁押着一位狼狈不堪的汉人,正朝着山寨方向而来。
院中灶房之处,灶膛里跳跃的火光,映照着赵昺紧蹙的眉头。
他蹲在灶前,添着柴火,心中显然压着心事,连跃动的火焰也未能驱散那份凝重。
“公子!” 一声刻意压低的轻呼自身后响起,带着少年郎特有的兴奋。
赵昺闻声回头,只见尉三郎的身影堵在灶房门口,脸上是掩不住的新奇。
而在少年身后,一道熟悉佝偻的身影正努力探出头来,正是孙老汉!
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此刻堆满了笑容,正朝着灶膛边的赵昺连连点头哈腰,无声地打着招呼。
“哈哈哈!” 一串清朗畅快的笑声,蓦地从赵昺口中爆发出来。
方才还愁云紧锁的脸色,此刻在他的脸庞上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惊喜和暖意。
“老汉!” 赵昺站起身,火光映亮了他带笑的眼睛。
“不愧是红巾军的老底子!”
“寨外刚杀得尸山堆积,你竟还有胆色折返!”
“这份胆气,当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