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死祖母了。”老夫人半晌,忍住泪意,叹息了一声。
江迢迢也是心中一酸,声音闷闷的。
“对不起,是呦呦让大家担心了。”
江芸微微一笑,搂住满脸担忧的江承颂,温声道:“你没事就好。只是,日后出门可得注意安全,出门多带点人才是。”
小姑娘乖巧地点点头。
许弦月适时开口,“江祖母,您和大家先出去罢,我和爷爷给呦呦检查一下伤口。”
江老夫人点点头,看了表面乖巧的小丫头一眼,带着江府的人出去了。
许弦月扫了一眼磨磨蹭蹭的许弦星几个,淡淡道:“你们和丫鬟们也出去。”
弦星几个不情不愿地噢了一声,出门了。
一下子,厢房内就空了,只剩下江迢迢和许老爷子祖孙。
原本就心虚的江迢迢越发不安,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许老爷子和许弦月。
“我知道错啦。”小姑娘软绵绵的声音响起。
许弦月越发生气,“你哪里知道错了?我看你还觉得自己很对。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啊?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你还什么都不跟我们说!”
“真是胡闹!”
许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拉过小姑娘的手把脉。
江迢迢立即讨好一笑,“师父别担心,我一点伤也没有。身上的伤都是我做做样子自己轻轻划的,看着严重而已。”
闻言,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收回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这般作贱自己?!”
言语间,已经是隐隐有些许怒意。
小姑娘难得地,声音有些落寞,“我父母还不知在何处呢?这些伤在江府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用一次的伤,换几年的安稳,是值得的。”
“趁着这个机会,重击吴氏一把,我反而有喘息之机。她可一直都没放弃想扼杀我呢。防不胜防,我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不如掀到明面上来,她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许弦月心疼地摸了摸小姑娘软软的脸颊,“你其实不必如此......我许家既然已经将你接了过来,我们必然会护着你。”
“可是,许家马上进京了,还要对付许家曾经的敌人,还有许多潜在的敌人。已经是吃力了,不然许家上下何必这般紧绷。若是再加上长安的伯府,还有即将入京的江府......”
江迢迢认真地摇了摇头,“况且,许家已经对我很好了,我的麻烦,不应该让许家帮我解决,增加许家的压力。”
“再说了,这件事中,许家也帮了我许多呀。不然进展不会这般顺利。师父和姐姐不要不开心啦~”
小姑娘再次讨好地朝两人笑了笑。
“我知道师父和姐姐还有大家担心我的啦,下次绝对不会这样啦!我保证!”
许老爷子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虽然你父母不在,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再做这种自伤的事情,我可饶不了你!”
小姑娘朝两人乖巧一笑,“都听师父和姐姐哒!”
休整一番后,许老爷子和江老夫人各捐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香油钱,广福寺的主持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而后,许老爷子又带着人去找那救下人的几名武僧道谢。
武僧微微一笑,行了一佛礼,温和地道:“阿尼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今日无论是遇到何人被追杀,我们见到了就一定会阻止。施主们不必客气,江小施主已经跟我等道谢过好几次了。”
“无论如何,还是很感谢几位武僧师傅了。”
许老爷子微微一笑,拿出几瓶伤药递给几位武僧。
“这是我的一番心意,是我们自己调制的伤药,也不值多少钱,师傅们日后受伤了也能用上,还请不要推辞,等过几日,我们还会送一批伤药过来的,师傅们不必客气。”
见几人目露犹豫,江迢迢佯装生气。
“武僧哥哥们就收下罢!这里面有我调制的伤药呢,不收下我就当大家嫌弃我做的不好啦!”
闻言,为首的武僧也明白,不接下江迢迢他们是不肯走的了,当下也不推辞,痛快接过伤药,郑重地朝一行人行了个佛礼。
“如此,就多谢各位了。”
做完这些,一行人这才趁着还未天黑,趁着城门关闭前赶回去。
此时,城中吴氏被抓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江老夫人和江芸母子带着人回到府中,立刻有人过来禀报这件事了。
出意料的,老夫人没有大发雷霆,反而相当平静。
江芸有些担忧,“母亲......”
老夫人拨动佛珠的手一顿,“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呦呦......”
忍耐了许久的江承颂握紧了手,上前一步,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江芸一惊。
“祖母,对不起。我决定离开江家了。反正也没上族谱,这个江家,我实在不耐再呆下去了。不管是住入许府为学徒弟子准备的院子也好,还是自己再找一个地方住也好......”
“总之,我不愿在江家再待下去了。”
“呦呦对我有恩,帮我找到了家人,找到了母亲,我已经很满足了。现在,让我再与一心害她的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我还无能为力去阻止。我,良心不安。”
“父亲一直碍着夫人那边,也一直不大接受我,不如我就此离去。他不用烦恼我的存在,我也自得其乐,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
江芸叹气,“承颂,不要任性,你离开了,我和你祖母怎么办?你可曾想过?”
“那祖母和母亲为何不和我一同离开?你们扪心自问,每日与呦呦的仇人的仇人相处,真的不煎熬吗?”
“他们伤害了呦呦那么多年,现在越发嚣张,不就是有所依仗吗?祖母和呦呦有感情有情分是真的,那如果情分消耗完了呢?呦呦会不会怪我们一点作为也无?”
“难道真要与她反目成仇吗?”
“今日这事一出,呦呦只会越发厌恶仇视江府,见到祖母和母亲,她还能做到心无芥蒂吗?”
“就算她没有芥蒂,那我们还有那个颜面去见她吗?”
“祖母真的忍心,就此与她形同陌路吗?”
“今天,你们也看见呦呦伤的有多重了。要不是呦呦刚好收了个会武的丫鬟在身边跟着,只怕我们现在已经在许家为她设的灵堂了!”
“别说什么我们会阻止江夫人的话。这次她做下了这等事情,我们同处一个屋檐下,却一点察觉也无,不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吗?”
“就算这些都抛开讲,我们与呦呦关系依然很好,那谁知道下回那江夫人会不会借我们的手去害呦呦呢?”
“我与江府无甚感情,我一定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