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何须多言。”姬武冷冷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
“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新王刚刚登基,不想大肆杀戮,否则你早死八次了,今天不管你交不交代,都是同样的下场,本尉也不想多与你费口舌,大王有令将你发配合阳。”嬴仲说道。
“老夫死又何妨,念在多年同朝为官的份上,多善待我的家人。”姬武虚弱地说道。
“这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嬴仲冷冷的说道。
乌云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天空,狂风呼啸着席卷而过,吹得府中的枯树枝桠沙沙作响,像是在发出绝望的哀号。
郎中府衙内,秦兵全副武装,如同一尊尊冷酷的雕像,手持长枪,戒备森严地站立在府衙的各个角落,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让人不寒而栗。
姬武的一家老小及家奴仆人一干人等被粗暴地押在大院之内,他们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恐惧与绝望。
嬴回身着铠甲,手持长剑,端坐于马上,一脸阴沉地大声喝道:“罪臣姬武眷属听令!罪臣姬武妄议朝廷,心怀异志,图谋不轨,死不改悔,已发配合阳。全部家眷发配绵诸,家奴仆人一律发配邠地为奴,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在府衙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子荔站在人群中,听到这个宣判,心如刀绞。十八年前,他还是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孑然一人来到郎中令府。
那时候,府里的阳光总是那么温暖,老爷虽然对下人要求严格,但从来没有打骂过他,反而时常教导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夫人更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爱有加,在寒冷的冬日,会亲手为他添衣,在生病的时候,会细心地照顾他。
而公子姬过,从来没把他当外人,两人一起在书房里读书,探讨古今学问;一起在练武场上习武,挥洒汗水;一起在花园中玩耍,笑声回荡在整个府邸,那些快乐的时光,如同电影般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十八年过去了,本来姬莹雪半个月前就要嫁给林公子,公子姬过这个月就要大婚,怎奈先王驾崩,举国大丧半月,新王登基,国事繁忙,婚事只得向后拖,没想到姬府突遭横祸,如今府里一片狼藉,曾经的欢声笑语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无尽的凄凉与悲伤。
另一边,小姐姬莹雪多年来对他爱护有加,多少次含情脉脉地向他表明心迹,甚至不惜背弃家庭,设想与他私奔,可是他深知自己奴隶之身,给不了小姐幸福,不敢接受她那火辣而炽热的感情,这份感情,就像一把枷锁,折磨着他的内心。
他不由自主地望向姬莹雪,恰好姬莹雪也正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热泪盈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此时狂风更加肆虐,吹乱了他们的头发,也吹乱了他们的心。
嬴回刚刚宣布完,秦兵便不耐烦地大声喝道:“家眷站这边,奴仆站那边,别磨磨唧唧,快走!”
子荔依依不舍地望着姬过和姬莹雪,嘴唇嗫喏着,过了许久,才小声说出一句话:“公子保重,小姐保重。”
姬过眼眶泛红,也小声回答一句:“子荔保重,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姬莹雪瞪着一双幽怨、无奈、关心、怜爱的眼睛,酸甜苦辣涌上心头。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她想笑,可是神情凝滞。想说一句话,嘴唇蠕动着,却一颗字也吐不出来,狂风在呼啸,像是在为他们的离别奏响悲歌。
最终,她叹了口气,低下头来,充满无限依恋的走了。
子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
秦兵们挥舞着长枪,催促着众人赶紧上路,姬府众人在狂风中,在秦兵的呵斥声中,一步一步地离开这座曾经充满温暖与欢乐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