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郑芝虎巧舌如簧,也是个口才了得之人。
刘体纯端坐主位,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心中明镜一般。
郑芝龙此举,一是稳住北方强邻,避免两面树敌;二是希望借助沧州的力量牵制清军主力,减轻自身压力;三则是为未来的海上贸易铺路,沧州的工坊产物对他有巨大吸引力。
待郑芝虎说完,刘体纯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自带一股威势,轻声道:“唐王贤名,刘某亦有耳闻。弘光朝廷自毁根基,确令人扼腕。郑总兵择贤而立,亦是情势所迫,刘某可以理解。”
他话锋一转,又道:“至于共抗清虏,本是汉家儿郎分内之事。沧州与闽地,一北一南,理应相互声援。贵处所需之军械火器,若有余力,可通过潘元庆的商会洽谈。
然我沧州亦处清虏重围之下,粮饷匮乏,若郑总兵有意,可用稻米、硝石、硫磺、铜料来换。”
他没有做出任何出兵承诺,而是将关系直接定位在现实的贸易与物资交换基础上。既表达了善意,又牢牢抓住了主动权。
送走郑家使者后,刘体纯对吴迪、宋应星等人冷笑道:“郑芝龙倒是打得好算盘,想让我替他挡刀。不过,他开放海路,愿意用物资换火器,于眼下的我沧州,确是雪中送炭。告诉潘元庆,这笔生意,可以做,但要把握好分寸,火器输出要严格控制数量和型号。”
刘体纯知道,郑芝龙的做法,必将搅乱国内局势,原本勉强维系在一起的南方,将会分裂出不知道多少个小朝廷或者是地方割据势力。
从此,再无一个强大的力量可以和清廷抗衡。
南北几乎同时发生的巨变,使得天下棋局骤然加速。
清军铁骑南下,志在必得;南明分裂内斗,危如累卵。
就目前而言,身处北方的刘体纯和雄踞东南的郑芝龙,这两个最具实力的汉人武装集团,则在相互试探与利用中,开始了一场谨慎而现实的接触,为未来的局势埋下了新的变数。
对于郑芝龙,刘体纯并不是完全信任和相信。
这个人做了半辈子海盗,一切以利益为先,能走多远,并不好说。
就如闯王和八大王,刘体纯也一样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