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不禁顺着他的目光回头。
目光落在并肩而行的二人身上时,方丈叹息了一声,指尖捻着佛珠快速滚动了两圈,眸中闪过一丝悲悯,心中暗暗嘀唸:阿弥陀佛,皆是痴儿啊…
看陆清商这神色,想来是也听不进更多的话。
所幸,刚刚已经将该嘱咐的事,都嘱咐完了。
方丈双手合十,对这陆清商躬身行礼:“陆公子,感念陆家为圣安寺所献的香火钱,老衲告退。”
陆清商这才回过神,眼底的暗潮仓促敛去,对着方丈恭敬躬身回礼:“方丈客气了。”
想到还在寺中四处闲逛的宾客,他走到姑祖母面前,告知了姑祖母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他有事要去一趟禅房,宾客还请姑祖母多关照后,便朝着安宁二人消失的方向快步跟了过去。
彼时,安宁与齐云舟二人一路走着,一路说说闲话,先前凝滞的气氛渐渐松快了些。
只是那份若有似无的疏离,仍像一层薄纱,横亘在两人之间,挥之不去。
齐云舟清晰地感受到她眉宇间的淡漠,但是她能陪他说这么半晌的话,他已经知足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知道想让安宁回心转意,非一日便可做到。
没关系,他可以等,可以慢慢努力。
只要他足够努力,足够真诚,总有一日,她会重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知不觉间,禅房已近在眼前。
看到门口站着等候的小沙弥,安宁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齐云舟:“齐将军,禅房到了,留步吧。”
他知道,她既已开口,自己便该识趣离开。
他不能违拗她,更不能惹她不快。
可双脚像灌了铅般挪不动半分,眼底的痛色再也藏不住,一声低唤本能地从唇齿间溢出:“安宁…”
安宁眉梢微挑:“怎么了?”
齐云舟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轮廓。
她的瞳孔里清晰倒映着他的身影,却无半分温度,像一潭沉寂的静水,毫无波澜。
那片冰冷,让他心口泛起细密的疼,密密麻麻,挥之不去。
他想开口挽留,想说他想她,可终了,他只动了动唇,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碾出来的:“明日,我可以请你去品福楼用膳吗?”
怕安宁会多想,更怕她会直接开口拒绝,他还连忙补了一句:“圣上让咱们一同彻查的那桩案子,我近日查到了些头绪,想与你一起当面商议。”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案子当初皇帝交给了她与太子还有齐云舟三人共查,平日里她极少露面,一应事务多由明川奔走打理,她只需要坐在府上,时时了解进度,为明川指点一二方向即可。
而今齐云舟特意避开太子与明川,只邀她一人赴宴,醉翁之意实在明显。
看着她嘴角的浅浅笑意,齐云舟手心微微蜷起。
山风卷着几片枯黄落叶掠过身前,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无比寂静。
寂静到,他只能听见自己起伏胸膛下愈发加快的心跳声。
他喉结滚动,等着她的回答。
“不必了,”安宁嘴角笑意愈深,语调里裹着三分天真,却字字带着疏离:“本宫与将军既已和离,彼此之间还是避嫌些好,省得影响将军再觅良缘。
将军既有线索,交给明川便是,他自会带回府里,交给本宫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