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乌洛瑾见她走来,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抓不住。
向来淡漠如冰的眸子,此刻竟藏了丝浅淡的戏谑。
这女人如此心高气傲,齐云舟一条被踢出局的狗,也想重新回到她膝下摇尾乞怜?
简直自取其辱。
他静静站在安宁身侧,与她挨得极近,明明没说话,却好像天生就有默契,般配的有些刺目。
不远处的齐云舟瞧着这一幕,心口的酸涩翻涌得更烈,悔意像潮水般裹住他。
强烈的不甘几乎要冲破理智,他下意识想将那份曾经属于他的温情挽留,脚下情不自禁朝着她的方向挪。
哪怕再跟她说一句话也好,哪怕再握一次她的手也好。
可刚跨出半步,一道挺拔的墨色身影便突然横在他面前。
明川不知何时绕到了他前头,肩线绷得笔直,像株扎在地上的寒竹,半点不肯退让。
他掌心虚拦在齐云舟身前,眉眼低垂,长睫遮住眼底的沉郁,声音冷得没半分温度:“将军,请回。”
男人护主的姿态太过明显,像道无形的墙,将齐云舟的不甘牢牢挡在墙外。
齐云舟脚步一顿,周身戾气骤然加重,但只一瞬,这戾气又被他敛的无影无踪。
他忽然哑笑出声,笑声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自嘲。
他早该明白,如今的安宁,再也不是那个会追着他哭的公主了,而如今的他,更是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发麻的侧脸,眼底泛起一丝心疼。
其实只要她说一声,他会松手的,他只是有些不甘心和不舍而已,他不想看到她生气和难过的…
他皮糙肉厚不打紧,可她向来娇贵。
扇的那么用力,只怕是将手都扇疼了。
“唉…”
一道悠长的叹息突然从身后传来。
太子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
他站在齐云舟身侧,眸光在他泛红的脸颊上打了个转,又瞥了眼不远处相携离去的安宁与乌洛瑾,欲言又止了半天。
末了,他重重拍了拍齐云舟的肩膀,摇着头离开了。
齐云舟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无言…
……
梅林轩。
安宁刚跨进门,檐外便滚过一声惊雷。
墨色云层里憋了许久的雨瞬间倾落,密密麻麻的雨珠砸在窗棂上,溅起细雾。
风声裹着湿气灌进屋内,将案上烛火晃得明明灭灭。
乌洛瑾跟着掩上门,转身时,正撞见安宁走到桌边,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桌上的白瓷药瓶。
瓶身折射出烛火的暖光,映在她眼底,却没半分暖意。
这伤药,是她前几日夜里送来的那瓶。
听见关门声,她转着药瓶的指尖骤然停住,瓷瓶在桌面上磕出一声轻响,滚了半圈便定住。
她抬眸,目光慢悠悠扫过他单薄的身形。
从他微敞的领口,到素衣下隐约的肩线,再到比之女子还要纤细的腰腹,像是隔着衣裳,用眼神细细描摹他的轮廓,带着点漫不经心,又掺了丝撩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