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清的脸色瞬间从方才的从容转为铁青,原本挺直的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连垂在身侧的手都猛地攥紧了玉笏。
他没料到长公主会当众质疑证据,更没料到她周身的气场会这样强。
“长公主殿下,”他上前一步,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试图压过安宁的气场:“此乃朝堂重地,此案又证据确凿,您说有疑点,还请明示,疑点究竟从何说起?”
安宁没急着回话,只步履轻缓地转向他,眸光深得像浸了墨。
那眼神不像平日的慵懒,反倒像蛰伏的猎手盯着猎物,带着无声的压迫感,仿佛能看穿人心里的所有盘算。
张正清被这目光扫过,后颈倏然窜起一股凉意,像被冰针刺了下?,方才强撑的底气顺着脊梁骨往下淌,连气息都弱了半分。
传言长公主性子绵软可欺,怎么如今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安宁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语气里没半分急切,却字字都往要害上戳:“张大人莫急。
你方才说,此案最关键的物证,是七夕之夜从乱党身上搜到的那封密信,且已确认是乌洛瑾亲笔所写,是也不是?”
张正清连忙颔首,语气里透着几分急切的笃定:“正是!此信笔迹已由三位笔迹大家核对,无论是起笔的力道,还是收锋的细节,都与乌洛瑾的字迹分毫不差,绝无可能造假!”
他说着,还特意抬了抬下巴,像是要强调证据的无可辩驳,可攥着玉笏的手,却愈发收紧。
安宁眉梢微挑,一声轻哼漫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素手一抬,将掌心攥了半晌的木匣举在身前。
殿内烛火摇曳,匣身边角嵌的细银随光影流转,漾开几缕冷冽的光泽,衬得她手愈显莹白。
“巧得很,”她声线清透,如玉石相击,字句间裹着不容置喙的凛冽:“本宫手中有一枚北疆圣药,此药是乌洛瑾于半月前,亲自赠与我的。
与该圣药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封乌洛瑾亲手所写的情书,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话音未落,她素手轻掀匣盖,捻起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粉笺。
指节微动,笺纸缓缓展平,纸上淡淡的香味随动作漫开,混着殿内烛火的暖光,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旖旎。
笺上墨迹浓淡相宜,一笔一划皆显隽秀,右下角那个小小的“瑾”字,在烛火下清晰得扎眼。
“请父皇与诸位大人明鉴,”她将粉笺举至胸前,烛火映着她侧脸的轮廓,睫羽投下的浅影在眼下轻晃,眸光却亮得如寒夜星辰:“这情书的笔迹,与张大人方才呈上的密信笔迹,是否完全一致?”
“轰——”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溢满大殿,官员们的目光在安宁与乌洛瑾之间来回逡巡,眼底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
北疆质子与长公主之间竟有这般隐秘的纠缠?
太子立于百官之首,一双眼倏地瞪圆,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怎么可能?
皇姐真与乌洛瑾在一起了?
这乌洛瑾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竟能让皇姐舍弃齐云舟,转而对他青睐有加!
难怪皇姐今日会为了乌洛瑾出面,原来是在救心上人。
太子蹙起眉,暗中捏了捏指骨,只觉得乌洛瑾哪哪都配不上皇姐,那日揍他还是揍轻了。
另一边的齐云舟眼睫猛地一颤,握着朝笏的手不自觉收紧,冰冷的玉笏硌得他指腹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