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白死死咬着牙,浑身控制不住地发颤,眼尾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目光落在安宁身上时,那股冲劲又瞬间软成委屈,喉结在紧绷的脖颈间滚了又滚,指甲掐进掌心,掐出几道泛白的印子。
“殿下,他是谁?”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与颤抖,却也舍不得发一分脾气,连质问都带着一丝谨小慎微的温柔。
温言松开安宁,往后退开两步,像是要脱离风暴中心。
他抬手蹭了蹭唇角的血迹,指腹沾了点殷红,一双淡漠的眸子在二人身上仅落了片刻,便转向别处,仿佛眼前少男少女的纠缠,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安宁怀里的小猫因为惊吓,浑身绷得像块小石头,圆眼睛缩成细缝,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她屈指轻轻顺着它炸起的脊背往下捋,一下下温柔缓慢,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檐角落了片叶:“他是温言,当朝太子太傅。”
楼月白胸腔里像是有把钝刀在来回搅动,闷痛堵在喉头,连呼吸都带着颤,几乎要喘不上气。
太子太傅…温言…
这几个字像惊雷砸进脑子里,他猛地想起许多。
遍京都谁不知道,温家嫡子温言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束发之年便执掌东宫教席?。
殿下从前跟着太子读书时,日日与他相处。
那样多年的情分,那样深厚的渊源,哪里是他这个只认识殿下短短半月、连名分都没有的国公府庶子能比的?
他甚至连站在殿下身边的资格,都像是偷来的。
方才涌到嘴边的质问,此刻全化作酸涩的沫。
他想问殿下为何有了温言,还要对他温柔;想问那些亲近是不是消遣;想问自己是不是像个笑话。
可指尖掐进掌心,掐出深深的印子,他也没敢把一个字说出口。
他有什么资格?
殿下从未说过属于他,连那点温柔,或许也只是一时兴起的施舍。
是他贪心,是他妄念,错把片刻的暖意,当成了长久的依靠。
“……好,我明白了……”楼月白的声音轻得像要飘走,带着点破碎的哑:“殿下,月白…有些不适,先行告退,还望殿下恕罪。”
话音落,他没等安宁回应,转身就走。
脚步有些踉跄,路过温言身边时,他下意识顿了顿,抬眼看向那抹苍青色身影。
眼神里裹着点自嘲,裹着点狼狈,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又像在嘲笑自己这个跳梁小丑。
可温言依旧立在银杏影里,睫毛都没颤一下。
苍青色衣袍沾着点落叶,周身的冷意没减半分,连目光都没往楼月白的背影上落,仿佛方才这场带着点泪意的告别,不过是隔岸的烟火,热闹或落寞,全与他无关。
风卷着银杏叶落在脚边,楼月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路尽头,只留下一阵轻得听不见的脚步声,渐渐散在风里。
桑枝枝站在原地,脸色泛着浅白,连呼吸都没完全平复。
她快步上前,目光落在安宁身上,带着几分后怕的担忧:“殿下,您可有受伤?”
这楼公子发起怒来,也实在太吓人了些。
虽不知道楼公子为何要如此愤怒,可若刚刚那一拳打在了殿下身上,该要如何是好。
所幸,是温太傅受了这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