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轻得像猫儿撒娇,带着点小心翼翼的依赖,声音低得像呢喃:“谢主子怜惜。”
安宁眼底的笑意像融了蜜的春阳,一点点漫开,将方才审讯时的凝重驱散得干干净净。
她心情极好的弯着唇,侧目看向身侧低眉垂首的男人,指尖漫不经心地蹭过茶盏边缘:“你既跟在本宫身边,便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知生杀,而要学会思考。”
明川垂在身侧的手悄悄蜷了蜷,指腹蹭过掌心磨出的旧茧。
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印记,硬得像层铁。
他恭顺地颔首,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认真:“属下明白,属下会努力去学,不让主子失望。”
安宁的目光落在他发顶柔软的墨色碎发上,语气依旧淡淡的:“你很聪明,许多事一点就透,此事你既看出了他在说谎,那不妨仔细想想,本宫为何要羞辱他。”
她顿了顿,抬眼时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多了些深意,却没有半分逼迫:“说错了也没关系,权当是本宫在教你。”
明川的身子有些紧绷,连呼吸都放轻了。
从小到大,他的世界里就只有训练与执行 。
从前在暗卫营,他每天天不亮就是扎马步、练刀法,掌心磨破了结痂,结痂了再磨破,连梦里都是如何以最快最狠的招式,将敌人一击毙命。
他的双手握惯了染血的刀,脑子里装的从来都是主子要谁死,便让谁死,从不会去想为何要杀,杀了之后会如何?
这么多年,他活得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连生死的界限都渐渐模糊。
看到敌人倒下时,他不会动容,自己挨了刀、中了毒,也只当是寻常事,连疼与麻都快要分不清楚。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从不见天日的阴影里走出来,能站在主子身边,晒到真正的太阳。
而此刻,把他从暗处拉出来的人,正温声细语地教他思考,还笑着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明川喉间发紧,眼睫颤得更厉害,垂着的目光落在安宁浅绿色的裙摆上。
那抹鲜活的绿,像极了他第一次在阳光下看到的新叶,烫得他心底发暖。
明川只觉脑子像被裹了层厚雾,一片混沌。
他将自己早已锈蚀的思维转动起来,每转一分,太阳穴就传来细微的闷痛,像有根细针在轻轻扎。
他指尖悄悄攥紧,额角很快沁出层薄汗,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而眼前的少女只是静坐着,眼底盛着温和的光,没有半分不耐。
她在等他,给足了他慢慢想的时间。
半晌,明川喉结滚了滚,神色里满是忐忑:“依属下愚见……主子许是想借那杀手,引出他背后藏着的人?”
安宁轻轻点头,语气依旧轻缓,带着些循循善诱的引导:“说对了一半,若只是为了引蛇出洞,本宫不必扒光衣服羞辱他。”
明川眉头拧得更紧,脑子疼得更厉害了,连鬓边的汗都滑到了下颌。
他抿着唇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抬眼:“主子可是想借此……敲山震虎?”
这一次,安宁眼底的笑意漫成了暖融融的光,连语气都添了几分愉悦:“明川,你果然和本宫想的一样,聪明的叫人喜欢。”
这话像团暖火,瞬间烧红了明川的脸,连耳尖都泛了层薄红。
他慌忙垂头,躬身行礼时声音都带了点轻颤:“都是主子调教的好。”
“调教?”安宁眉梢一挑,眼尾勾着点笑意,显然很喜欢这个词:“姑且称得上是调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