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却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角,一声轻哼里没半分怒意,只抬了抬手,示意明川收敛起锋芒。
“有意思…”她姿态随意的踱了两步,拖长了尾音,语气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松弛。
仿佛在和杀手闲聊:“本宫记得,北疆王庭的暗卫,打记事起便会被选入玄刃司训练,直至成年才会离开玄刃司,为王庭效力。”
她顿住脚,侧过脸看向杀手,眼底笑意浅淡却带着敏锐:“喂,你是几岁进的玄刃司,你可还记得?”
杀手眉峰拧起,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懂这无关紧要的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他喉间滚了滚,语气含糊:“记不清了,三岁还是四岁,早忘了。”
“哦?”安宁唇边的笑意倏然放大,步子又挪近了些,目光落在他那截露在外边的狼头刺青上,语气里添了点玩味:“可本宫瞧你这刺青,线条利落,墨色饱满,倒不像是陈年旧纹。”
这话像根针,瞬间刺破了杀手的镇定。
他脸色“唰”地白了半分,下意识想把手臂往怀里缩。
那动作又快又急,暴露了心底的慌乱。
可不过一瞬,他又强行绷住脸,面色恢复如常:“旧刺青颜色淡了,从北疆来堰朝前,司里重新给纹的!这有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安宁拖长了尾音,点头的模样像是真信了。
她侧过身,看向明川:“既然他都招了,那也没什么好审的了。”
顿了顿,她红唇轻启,字字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北疆蛮夷,犯我大堰,当诛!”
“明川,扒光他的衣服,将人倒挂在朱雀广场的牌楼上,本宫要所有人都看清楚,这便是冒犯本宫、冒犯大堰的下场!”
杀手浑身一颤,先前的桀骜彻底碎了,脸上爬满真切的惊恐,连声音都在发抖:“要杀就杀!何必用这种法子羞辱人!你身为一朝长公主,怎能阴毒至此……”
“阴毒”二字刚出口,明川已上前一步卸掉了杀手的下巴。
剩下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只剩含糊的闷哼。
明川没看他一眼,拖着人便往外走。
杀手被拖走后,暗室里只剩小太监绑在桩上。
安宁侧目看过去时,那小太监身子猛地一颤,裤脚瞬间漫开圈湿痕,连青石板都洇出浅黄的印子。
伴着细碎的“嘀嗒”声,难闻的气味混着血腥气飘过来。
安宁眉头狠狠蹙起,指尖飞快拢了拢浅绿色衣袖,像是怕沾到半分脏污,转身就往外走,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守在门外的护卫见状,立刻上前合上沉重的铁门,将那股浊气彻底关在里面。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明川便回来了。
他墨色衣摆还沾着点初秋的寒气,进门便单膝跪地复命,声音沉稳:“主子,朱雀广场的事已办妥。”
安宁正坐在窗边的软椅上,看着窗外的桃树发呆。
听见声音,抬眼看向明川,懒懒问道:“明川,你觉得那杀手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在安宁身边侍奉了小半月,明川也渐渐摸清楚了安宁的脾气秉性。
她每次这样问的时候,多半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明川略一沉吟,缓缓道:“依属下愚见,此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哦?”安宁轻笑出声,眼底亮了亮,身体微微前倾,倒多了几分认真:“那你说说,怎么看出他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