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性子软绵,偏对这个弟弟半点不纵容,只要太子闹得过分,她抄起案上的藤鞭就追着打,半点不留情。
久而久之,太子竟养出了肌肉记忆,一看见她就条件反射地犯怵。
可这惧意里,又藏着旁人比不得的亲近。
太子虽皮,却会偷偷把御膳房的桂花糕揣给原主;原主被父皇责骂时,也是他挡在前面胡搅蛮缠。
两人是真真切切的姐弟,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对彼此从来都是毫无保留。
大抵是原主这幅身体里自带的血脉亲情,安宁看到太子,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那厢,太子把衣摆拽平整,趿着软靴蹭到她面前,脚尖在地毯上磨了磨,腮帮子还鼓着:“有什么事非得大中午搅人好觉啊?”
他声音压得低,却带着点没藏住的嘀咕:“太傅留的课业堆成山,好不容易能歇半个时辰,烦都烦死了……”
安宁眉梢轻轻一挑,尾音微微上扬,就一个字:“嗯?”
太子浑身一僵,腰杆瞬间绷直。
方才还耷拉的嘴角立马翘起来,堆上谄媚的笑:“嘿嘿,皇姐找我肯定是大事!您想问什么?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指尖敲了敲手边的矮几,直奔主题:“我问你,你为何要去招惹乌洛瑾,还把人打成重伤?”
这话一出,太子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糖霜。
他眼底的嬉闹褪去,慢慢漫上一层淡淡的憎恶,指节无意识地捏了捏,眼神飘向窗外的梧桐树,语气闷得像堵了棉花:“没什么…看他不顺眼,想打就打了。”
安宁看着他这副躲闪的模样,又想起昨夜乌洛瑾提起太子时紧绷的肩线,隐隐猜出些什么。
她指尖在矮几上顿了顿,面色沉了下来,声音里添了点冷意:“说实话,别等我动手,你才肯说。”
方才还一脸沉肃的太子立马慌了,伸手拽住安宁的袖子晃了晃。
哭丧着脸:“别啊皇姐!咱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你怎么能为了个北疆质子凶我?”
说着,他还像蚊子哼似的嘟囔了一句:“难道宫里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这话虽轻,却清清楚楚落进了安宁的耳朵里。
她眉峰微蹙,心里的猜测彻底落了实。
果然,太子打乌洛瑾,压根不是什么“看不顺眼”,而是有人在背后嚼了舌根,把这傻弟弟当枪使。
安宁换了个坐姿,往后靠在软枕上,扬起下巴睨着他,语气微冷:“告诉我,你都听到了什么?”
太子略显诧异得瞪大了眼,话冲口而出:“你怎么……”
刚说了三个字,他又猛地闭紧嘴,舌尖抵着牙。
不对啊,怎么感觉姐姐比以前敏锐了许多。
还是她也听到了那些腌臜之语?
他偷偷抬眼瞥了眼安宁,见她指尖搭在矮几上,眼神清亮得像能看透人心,心里更慌了。
皇姐向来敏感好哭,那些腌臜之语要是真听了去,指不定要偷偷抹多少眼泪。
虽说太子在安宁面前像只怂怂的小鸡崽,可他身量早长开了,宽肩细腰的,站在安宁面前像个半截子小巨人。
他往安宁那边凑了凑,目光落在她眼底淡淡的乌青上,心口瞬间揪紧。
果然是哭了!
肯定是夜里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