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想道谢,抬眼却只剩她背影,鹅黄裙摆扫过门槛,与候在一旁的桑枝枝并肩离去,连个回眸都没有。
桑枝枝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只见陆清商还站在府门前,攥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指节都泛了白,目光黏在殿下的背影上,连眉梢眼角都泄露出几分不自知的痴缠。
她心头轻轻一动,凑到安宁身边,小声道:“殿下,陆公子瞧您的眼神,倒像是…像是丢了魂似的。”
安宁抬手拨了拨鬓边流苏,阳光落在她脸上,将唇畔的浅笑染得柔和。
她漫不经心应着:“是吗?许是他今日伤糊涂了。”
桑枝枝抿了抿唇,忍不住弯了弯眸子,眼底漾开一丝甜笑。
她还没说,方才在马车里,陆清商听着殿下说话时,指节攥得软垫都起了褶;也没说,他接过帕子时,眼底那点亮得惊人的光,像暗夜里被点燃的星火。
有人啊,分明是一见倾心,栽得干脆利落~
桑枝枝偷偷瞥了眼身边如花似的美人,暗暗想着:这样好的长公主,合该被人这样珍视才对!
她却不知道,安宁本就是故意的。
她故意去广明堂赠药,故意随她一起来城南,故意按陆清商的伤口将人疼醒,故意做出那些暧昧的举动。
为的就是在陆清商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好印象。
……
侯府门前,陆清商仍攥着那方青竹帕子。
风里还残留着安宁身上的甜香,帕子上的青竹像是活了过来,在他掌心轻轻挠着,连带着方才指尖的触碰、她软着嗓子的问话,都一并刻进了心里。
回府的石板路颠簸,定远侯夫人拉着他反复打量,终是忍不住问:“商儿,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与你一道从祁州来的护卫呢?还有…你怎会跟长公主一道回来?”
“长公主”三个字像颗小石子儿,“咚”地砸进陆清商心里。
他指尖猛地收紧,袖子边角攥出了褶。
原来她是长公主…
……
那厢,安宁将桑枝枝送回了相府后,驱车回了公主府。
刚一到府上,就见门口候着的侍女脸色煞白地跑过来,凑到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急得发颤:“殿下,宫里来人传话,说是齐将军在乾清殿跪了两个时辰,要请旨与您和离。”
“齐云舟?”安宁捻了捻指尖,唇角慢悠悠勾出抹玩味的笑。
看来昨日乌洛瑾的事情,着实是把这位眼高于顶的齐将军给刺激狠了。
不过,此事倒也正中安宁下怀。
大堰朝公主虽有自择夫婿、一妻多夫的特权,但如今有一个齐云舟作为束缚,她行事难免多有掣肘。
此时和离,与鸟脱樊笼有什么分别?
只是,和离自然是要和离的。
但这和离之前,她定要给齐云舟留下一个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念想’,让他心里再难有别的女人。
她侧目看向雪香,语气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慵懒:“让马车不必进府,就在这候着,随本宫回府换身衣裳,咱们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