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冷漠啊(2 / 2)

她声音放软,如春溪融雪:“母后,一会父皇便到了,他一直这样跪着,叫父皇看到总归不好,不如让儿臣去劝劝他。”

皇后摇了摇头:“此子不仅古怪,还执拗,只怕没那么容易劝说。”

安宁顺势挽住母亲手臂,眼尾漾开娇俏弧度:“便让儿臣试上一试嘛,成与不成,总归不会更糟了。”

皇后失笑,无奈又宠溺的轻点安宁额头:“罢了,随你吧。”

得了话,安宁起身来到殿外。

少年依旧跪的笔直,只是夜色渐浓,他本就苍白的脸颊被寒气浸染,此刻更是白的像宣纸裱糊的冥器。

那件狐裘大氅被弃在青石阶下,早已凝满晶莹露珠。

安宁见状,眉梢微挑。

她缓步上前,锦缎绣鞋停在少年眼前,笑着问道:“为何扔了本宫的东西?”

少年依旧垂眸,连呼吸都未曾乱过分毫,仿佛真是冰雪雕琢的人偶。

安宁用鞋尖轻轻拨弄那件浸湿的狐裘,语带惋惜:“这般上好的白狐裘,即便在宫里也是稀罕物。”

她俯身,凝视着少年,带着馨香的温暖气息拂过少年脸颊“乌洛瑾,你当真不冷?”

见他仍无反应,她轻啧一声。

真冷漠啊,就像一块冰。

不过,这样就更有意思了!

越是坚硬的冰,敲碎时的声响才越发悦耳!

看来,想要让乌洛瑾有所反应,得戳中他的痛处才行。

她施施然直起身,裙裾在夜风中轻旋,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堂堂北疆王子,却为个偷窃贡品的奴仆长跪不起,乌洛瑾,你这般作践自己,若传回北疆王庭,不知你父王该作何想?”

一直如冰雕般沉默的少年眼睫微颤,覆在睫羽下的眸光寸寸冰封。

堰朝人,果然个个恶毒刻薄,令人讨厌!

他倏然抬眸,撞进一双流转着月华光彩的明眸,惊艳之色如萤火掠过深潭,转瞬即逝。

皮相再美,也掩不住堰朝人骨子里的虚伪!

“她不是贼。”少年嗓音淬着北疆雪原的寒意,指节在袖中攥得发白:“嬷嬷是被人骗去库房的,她绝不会偷盗!”

安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畔笑意如淬毒的芍药:“可,人证物证俱在,你又该作何解释?”

少年肩背紧绷,指节深深抠入血肉:“只要嬷嬷醒了,指认出那个诓骗她的人,真相自然可以水落石出!”

安宁闻言蹲下身,与他平视,眸中漾开温润柔光:“所以你来求我母后,不仅是为了救人,也是为了申冤?”

少年冷哼一声:“北疆人自有傲骨,绝不接受这样的折辱!这污名,我必须要洗清!”

安宁叹了口气,指尖掠过他被夜露打湿的衣襟:“你莫不会以为,这样长跪不起,就能请到太医吧?”

乌洛瑾当然知道此举愚不可及。

但他一个身陷囹圄的质子,在堰朝势单力孤、一无所有,除了用这身硬骨头去赌,他还能如何?

他扯出一个冰渣般的笑:“若你只是想来嘲讽我,那你做到了,可以走了。”

安宁摇摇头:“非也,我是来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