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杨过张口结舌,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冰冷眸子注视下,他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自欺欺人。”冰冷的意念毫不留情,“你渴望的,不是徒弟对师父的守护,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占有。你痛苦,是因为你的欲望,冲破了你这可笑的身份约束,让你无所适从,让你觉得自己……肮脏?”
“不!不是的!你住口!”杨过猛地站起身,情绪失控地大吼,浑身都在颤抖。对方的话语,字字诛心,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最不敢直视的角落,血淋淋地暴露了出来。
那虚影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玩味:“为何不敢承认?妖物尚且敢爱敢恨,遵循本心。你们人类,却总喜欢用‘礼法’、‘名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束缚最真实的本性,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遵循本心……”杨过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如同魔咒。他看向靠在树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是了,他不仅仅是敬她,不仅仅是依赖她,他……爱她。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恋。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以及一种打破禁忌后的、混杂着恐惧与解脱的战栗。
“她若永远只是你姑姑,你待如何?看着她嫁作他人妇,相夫教子,而你,终生恪守徒弟的本分,在一旁默默祝福?”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如同最后的审判。
“不!不可能!”杨过脱口而出,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谁也不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她是我的!永远都是!”
这句话吼出,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马车上,大口喘息着,但眼神却不再迷茫,而是燃烧着一种确认心意后的、炽热的光芒。
那赤色的虚影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冰冷的意念传来,似乎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既然明了本心,又何必困于虚名,自寻烦恼。”
话音落下,那赤色光晕缓缓收敛,女子的虚影消散,重新显露出盘踞在地上的赤练蛇真身。它依旧冰冷,依旧沉默,仿佛刚才那场直指人心的对话从未发生。
篝火噼啪作响,夜色更深了。
杨过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内心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此刻虽然疲惫,却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清明。是啊,既然确定了心意,师徒名分又如何?世俗礼法又如何?他杨过何时在乎过那些东西?他只要姑姑,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在他身边。
他走到小龙女身边,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低声呢喃,声音无比坚定:“姑姑,不管你是谁,是我师父,还是……其他。我杨过此生,绝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等我治好你,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永远在一起。”
这一次,他的话语里,不再有徒弟对师父的恭敬,而是充满了男子汉对心爱之人的承诺与占有。
花月影盘踞在阴影里,感受着杨过身上那蜕变后的、更加清晰而强烈的爱意与决心,猩红的蛇信轻轻吞吐。
枷锁已破,种子已种下。接下来,就看这脱离了世俗束缚的情感,会在这红尘中,绽放出怎样……更加绚烂或者更加凄艳的花朵了。
她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