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在他手中,化作了最锋利的剑。他没有使用移花接玉那优雅的招式,只有最简洁、最直接的杀戮。鲜血染红了破庙斑驳的地面,当他将最后一人喉管点穿时,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白衣,已被血水和雨水浸透。
他站在尸骸中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淌,洗刷着脸上的血污。他缓缓解下背后的包裹,紧紧抱在怀里,靠着冰冷的佛像坐下,看着庙外连绵的雨幕,眼神空洞而疲惫。
“月影……我该怎么办……”他低声呢喃,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没有人回答。
有时,在夜深人静,小鱼儿因伤痛而发出模糊呓语时,花无缺会抱着琵琶,坐在屋顶或是河边,对着那轮永恒的明月,一遍遍地诉说。
“今日路过一片梅林,花开得正好,你若在,定会喜欢。”
“小鱼儿今日清醒了片刻,喝了点水,他问我你去哪了……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又梦到你了,梦到你还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无尽的思念与彷徨。那柄琵琶始终沉寂,仿佛真的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玉石。
岁月就在这样的寻觅、逃亡与无望的守候中悄然流逝。春去秋来,小鱼儿的伤势在花无缺不惜代价的救治下,终于缓慢地好转,虽然武功大打折扣,但性命总算无虞。他醒来后,知道了发生的一切,看着兄长日益消瘦沉郁的模样,看着那柄他拼死护下的、却再无生息的琵琶,心中亦是唏嘘难过,却不知如何安慰。
这一日,他们漂泊至南海之滨。听闻海外有仙山,山中有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泉。这已是近乎传说的线索,但花无缺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他雇了一艘坚固的海船,带着小鱼儿和琵琶,毅然驶向了茫茫大海。海浪滔天,前途未卜。
船舱里,花无缺将包裹置于榻上,用清水细细擦拭着琵琶的每一寸。窗外是蔚蓝无垠的大海,海鸥翔集。
“我们到海边了。”他对着琵琶轻语,指尖拂过那毫无反应的玉珠裂纹,眼神温柔而哀伤,“听说海外有仙山,或许……那里有能让你回来的方法。”
海风吹动他略显凌乱的发丝,阳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光影。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琴身上,仿佛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些。
“等我。”他闭上眼,如同过去无数个日夜一样,许下承诺,“无论多久,无论多远,我一定会找到办法。”
“你一定要……等我。”
海船破浪前行,在蔚蓝的画布上划开一道白色的痕迹,驶向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希望。
妖踪何处觅?碧海青天夜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