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花月影清晰地感受到,花无缺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凛冽!
他甚至没有动用武功,只是抬起眼,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冰锥,直刺慕容九!
“别碰她。”
三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警告,仿佛慕容九要碰的不是一柄琵琶,而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慕容九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被那眼神中的冷意慑住,竟真的不敢再往前半分。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是难堪又是恼怒,还夹杂着一丝被拒绝后的不甘和……对那琵琶愈发浓重的好奇与疑心。
这琵琶,绝对有古怪!否则以这男子的风姿气度,怎会如此失态?
“不过一柄破琵琶罢了!有什么了不起!”慕容九跺了跺脚,恨恨地收回手,语气酸溜溜的,“看你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花无缺不再理会她,转过身,继续用那方素白手帕,极其轻柔地、专注地擦拭着琵琶的每一寸玉质琴身,那神情,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
慕容九看着他旁若无人的温柔动作,再看看那柄在她眼中不过是件“破损乐器”的琵琶,心中那股无名火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愈发炽盛。她咬了咬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她身后的护卫首领却上前一步,低声道:“九小姐,家主还在前方等候,不宜久留。”
慕容九狠狠瞪了那琵琶一眼,又深深看了花无缺清冷的侧影一眼,这才心有不甘地哼了一声,转身带着护卫策马离去,马蹄声渐行渐远。
山涧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溪水潺潺。
花无缺擦拭完毕,将手帕洗净晾好,这才在琵琶旁坐下。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琴弦,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走了。”他低声道,像是在汇报。
花月影的灵识缠绕上他的指尖,传递过去一个带着些许复杂情绪的意念:“她很漂亮。”
花无缺闻言,似乎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无波,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直率:“不及你。”
“……”花月影的灵识猛地一滞,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她……她现在只是一柄琵琶,何来“漂亮”可言?可他这话,说得那般自然,那般笃定。
他并未察觉自己话语中的歧义与冲击力,只是继续道:“聒噪。”
花月影愣了片刻,灵识里那点因慕容九而生的微妙酸涩,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甜意的暖流冲散。她忍不住“看”向他,看着他依旧清冷平静的侧脸,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悸动。
这个人心思纯粹得像一张白纸,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毫无遮掩。他不懂人情世故,不解女儿心思,却用最直接的方式,抚平了她所有的不安。
慕容九的疑心与酸意,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虽激起涟漪,却终究沉底。而他对她那句“不及你”的直率评价,和她自己心中那悄然滋长的、名为“在意”的情绪,却在这山涧晨光中,无声地蔓延开来。
她不再传递意念,只是将灵识如同温顺的猫咪般,轻轻偎依在他抚弦的指尖旁。
阳光正好,溪水长流。有些风景,只需两人共赏,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