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阴柔气劲萦绕,凝聚成一根虚幻的绣花针模样。
“这《葵花宝典》……越是精深,便越是觉得……孤独。”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寂寥,“无人能懂,无人敢近。他们怕我,敬我,利用我……却无人,真心待我。”
“有时候,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个穿着红衣、面容精致的‘人’,我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谁……是曾经的东方不败?还是一个……被这邪功创造出来的,陌生的怪物?”
他的话语,一句句,如同冰冷的雨滴,落在花月影的心湖上,漾开圈圈涟漪。她看到了他强大背后的支离破碎,看到了他疯狂之下的清醒痛苦,看到了他对自身存在意义的终极拷问。
这份痛苦,如此真实,如此沉重,远远超出了一个“任务目标”的范畴。她开始真正地,将他视为一个挣扎在自身命运漩涡中的、活生生的人(或者说,曾经是人)。
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混合着一种奇异的共鸣,在她灵体深处滋生。她想起了自己身为异类,在不同世界漂泊的孤独。虽然性质不同,但那种与周遭格格不入、无人能懂的寂寥感,却是相通的。
东方不败似乎说累了,他放下手,再次陷入了沉默。月光照在他身上,那袭红衣在清辉下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孤单。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了那株花瓣上刺着绣花针的彼岸花上。与往日的探究与兴趣不同,今夜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仿佛在这株同样生长于黑暗、绽放着不祥美丽的异类身上,找到了一丝微弱的、同病相怜的慰藉。
“或许……也只有你这等不祥之物,方能在这等地方,听我说这些疯话了吧……”他对着彼岸花,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那算不上是笑,更像是一种无奈的认同。
说完这句,他不再停留。红衣拂动,身影融入夜色,如同他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乱葬岗重归死寂。
但花月影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月下独白,袒露心扉。
她听到了他灵魂深处的哭泣与挣扎。
那根绣花针,连接的已不仅仅是气息,更是一种在绝望深渊中,偶然触碰到的、微弱的情感共鸣。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看待东方不败的目光,已然不同。任务依旧,但其中,似乎掺杂了些许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别样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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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