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落难,祖龙骨子里的傲气仍在,语气中满是“你我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的嘲讽——在祖龙看来,元凤能脱困,不过是借了外人之力,算不得什么本事。
元凤笑意不改:
“哦?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至少,吾现在能站在这里看你被困,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凤族重获新生。”
她轻轻拂过袖摆,周身凤火明灭,带着挣脱束缚后的舒展:“祖龙,你我斗了数万个元会,如今看来,终究是吾凤族棋高一着。”
海眼周遭的海水因两人的对峙泛起涟漪,龙族成员们个个怒目圆睁,却碍于祖龙未发令,不敢轻举妄动。
祖龙被元凤的话堵得语塞,周身龙威暴涨,锁链勒得更紧,激起层层血雾——
吾恨呀!
元凤一身赤金翎羽无风自动,灼烈霞光晕染开来,穿透万里海水的幽暗屏障,将整个龙宫照得宛如烈火熔炉。
声音如同万载玄冰裂开,寒意弥漫海底。
祖龙身下的海水剧烈翻腾,无数细碎气泡如受惊的鱼群般狂乱奔逃。
元凤凤眸微垂,金红的眼瞳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海底囚笼里的宿敌,笑意灼热又锋锐:
“吾今日是来看看昔日搅动风云的你,如今跟个笑话一个,又如何在这海眼寒渊之中,消受这万古孤寂的!”
她尾羽轻轻一摆,无形的火痕便烙印在虚空中,发出滋滋异响。
“而且多亏你三万龙族健儿,‘慷慨’赴不死火山,身化磐石,沐火承劫,替吾凤族担下了焚天业火……如今见你,竟连这方寸寒穴亦不敢擅离,形同丧家之犬,吾心……甚悦!”
便哈哈大笑离去……
最后的“甚悦”二字,如同滚烫的熔岩滴落,烫得整个龙宫都为之一颤。
祖龙胸腔剧烈起伏,那恐怖的龙威几乎要撕裂这方空间,残破的宫柱簌簌落下尘埃。
然而,最终,所有翻腾的怒海狂涛却被死死扼住,只余一缕袅袅的黑气从他紧闭的巨口唇缝里逸散出来,宛如一声无声的沉重叹息。
祖龙缓缓闭上了那双曾令洪荒震颤的眼眸,敛去所有惊心动魄的光华。
无边业力早已蚀骨销魂,昔日统御鳞甲的霸者,此刻亦不得不吞下这无边苦涩。
“小人得志!”
一旁盘踞在暗影中的烛龙再也按捺不住,其独目中光阴流转,映照着刻骨的怨毒。
“当年就该将尔凤凰、麒麟,尽数碾作齑粉,焚灭血脉!”
“够了!”
祖龙双目未睁,声音却带着不容违逆的疲惫与苍凉,瞬间压下烛龙翻腾的怒火。
倏然转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寒冰利刃,穿透重重水波,钉在殿门处僵立的东海龙王敖顺身上,溅起冷冽光晕。
“今日之辱,尔等亲见,自即日起,吾无量四海龙族,非生死攸关,不得擅离海疆半步!避其锋芒,敛首藏鳞,莫要给那跋扈的凤凰留下可乘之机!”
刚从石化般的骇然中挣脱的敖顺,被老祖这千钧目光一压,身躯不由得剧烈一抖,龙袍之下鳞片摩擦,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响:
“谨……谨遵老祖法旨!”
深深垂首,冷汗沁透重裳,只觉得那目光沉沉压在自己脊梁之上,片刻后方才鼓起残存的敬畏与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