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峪的枪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后,留下的是更深的警惕与紧迫。牺牲战士的遗体被就地匆匆掩埋,标记好位置,待日后收复。重伤员由还能行动的战友搀扶,轻伤员则咬紧牙关,跟随队伍。
林峰的命令得到了最迅速的执行。指挥部所有人员,包括电台、机要、卫生等非战斗单位,再次打起精神,踏上了新的转移路途。这一次,目标是一线天——一个比野狼峪更为险峻,也更为隐蔽的所在。
夜色依旧浓重,山路崎岖难行。队伍沉默地穿行在密林与山脊之间,只有脚步声、偶尔的低声传令和伤员的压抑呻吟打破寂静。每个人都清楚,身后的追兵可能随时出现,头顶也可能迎来敌机的侦察甚至轰炸。疲惫、伤痛、失去战友的悲伤,如同沉重的枷锁,拖拽着每一个人的身躯和灵魂,但求生的本能和肩负的责任,又驱使着他们迈动如同灌铅的双腿。
林峰走在队伍中段,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燧人氏”的界面在他意识中持续提供着数据支持,但冰冷的数字无法完全描绘出现实的艰难。
【指挥部转移中…路线偏离风险:低。】
【人员体力与士气指数:持续下降。】
【与雷雄部汇合概率(一线天):57.8%。】
【“幽灵”小队活动迹象:消失。潜在威胁等级:高(推测其正在重新定位或呼叫支援)。】
“老林,喝口水。”赵刚递过水壶,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同志们情绪还算稳定,就是太累了。尤其是非战斗人员,快撑到极限了。”
林峰接过水壶,抿了一口冰凉的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我知道。告诉同志们,再坚持一下,到了一线天,我们就能获得短暂的喘息。另外,让卫生队把最后那点缴获的日本糖块分给重伤员和体弱的同志。”
“已经安排了。”赵刚点头,随即压低声音,“野狼峪这一下,我们的动向恐怕……”
“瞒不住了。”林峰接口道,语气平静,“吉野不是傻子,野狼峪的枪声和我们的再次转移,足以让他判断出我们的大致活动区域和意图。一线天,也未必是绝对的安全港。我们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抢在鬼子完成新的合围部署之前,跳出他们的包围圈,或者……找到他们的弱点。”
他的目光投向漆黑的山峦远方,那里是日军主力可能存在的方向。“‘燧人氏’推演,鬼子连续进攻,其后勤线也在拉长,兵力开始分散。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另一边,雷雄率领的突围残部,也在向着同一目标艰难行进。
他们的路程更加坎坷。为了避开可能的日军搜索队,他们不得不选择更偏僻、更难走的小路。二十多人的队伍,拉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长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