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溶洞口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特定节奏的敲击声。
警卫员立刻警惕地端起枪:“谁?”
“……山魈……回巢……”外面传来一个几乎被冻僵、微弱到极致的声音。
林峰和贺龙几乎同时弹起身。警卫员迅速移开洞口的伪装,三个几乎成了雪人、浑身挂满冰凌的身影,踉跄着跌了进来。正是赵山娃和他的两名队员!
他们脸色青紫,嘴唇干裂,棉衣被树枝划得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满是冻疮。一进洞,温暖的气息让他们几乎瘫软在地。
“怎么样?”贺龙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赵山娃,急切地问道。
赵山娃剧烈地喘息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递到贺龙手中,牙齿打着颤,艰难地说道:“……放……放在了……指定地点……做了……标记……来回……没……没碰上活人……只有……狼……”
他话没说完,身体一软,昏了过去。另外两名队员也几乎同时脱力倒下。
“快!抬到火边!喂点热水!”林峰立刻下令,同时和贺龙一起,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油布包。
里面,除了他们带去的银元原封不动,以及那张兽皮清单之外,赫然多了一小包用粗布紧紧包裹的东西。
贺龙颤抖着手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小捧混杂着沙土的、粗砺无比的暗红色结晶——那是山里土法熬制的、杂质很多的岩盐!虽然品相差,但这意味着生命!
盐都是治疗冻伤和腹泻的土方药材。
最底下,压着一小卷同样粗糙的麻纸。贺龙展开,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画着几幅简单的图画:一座山(代表野猪岭),一只指向黑风涧方向的手,还有几袋象征着粮食的图案,旁边画着一个表示“等待”的弯月。
没有文字,但意思清晰无比:野猪岭的人,看到了他们的请求,并送来了力所能及的、最宝贵的物资——盐和药。他们理解了黑风涧作为交接点的用意,并表示会继续想办法筹措粮食,在下一次月圆之时,再行尝试传递。
贺龙死死攥着那张粗糙的麻纸,这个流血不流泪的铁汉,眼眶瞬间红了。他猛地别过头去,肩膀微微耸动。
林峰默默拿起那一小捧夹杂着沙土的岩盐,感受着那粗糙硌手的触感,仿佛能感受到野猪岭群众在敌人严密封锁下,是如何冒着天大的风险,一点一滴为他们积攒下这救命的物资。
他闭上眼,【地脉感知】中那片代表着生机衰弱的“枯寂”感,似乎因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盐分和草药,泛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弱的暖意。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地,再次被点燃了。
“通知下去,”林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重获力量后的沉稳,“严格分配这点盐和草药,优先保障重伤员和严重浮肿的同志。同时,做好下一次黑风涧接应的准备。”
他望向洞外依旧肆虐的风雪,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阻碍,落在了那个叫做野猪岭的小山村。
“群众没有放弃我们。我们,更不能放弃自己。”
饥饿的寒冬依旧漫长,但革命的星火,在人民群众以生命为赌注的庇护下,于绝境之中,再次闪烁起不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