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祁同伟不再是那个被审判的罪人,反而成了那个发起质询的挑战者。
他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静静地看着钟正国,等待一个答案。
钟小艾彻底傻眼了。
她张着嘴,看看自己父亲铁青的脸色,又看看祁同伟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疯了!
这家伙绝对是疯了!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这么跟父亲说话?!
“噗嗤……”
一声没忍住的轻笑,打破了这要命的寂静。
是陈蕙兰。
她大概是想用喝茶的动作掩饰,但肩膀还是忍不住地抖动,嘴角那抹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她迅速瞥了一眼丈夫难看的脸色,又连忙低下头,但那笑意却传染开来。
钟小艾也忽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她甚至有点想笑。
她看着祁同伟,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错愕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彩。
这个男人,太出人意料了。
陈蕙兰的这声笑,像是一根针,戳破了紧绷的气球。
钟正国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那股被冒犯的怒火,却又诡异地平息了下去。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没有被吓倒,没有屈服,甚至在绝境中,还能找到最刁钻的角度,发起如此犀利的反击。
这不是投机者。
投机者没有这种胆气。
这不是愣头青。
愣头青没有这份城府。
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有些复杂,带着欣赏,又带着感慨的笑容。
“好小子。”
钟正国缓缓吐出三个字。
“你很有种。”
他重新靠回沙发上,整个人的气场都缓和了下来。
“今天,你给我上了一课。”
这话一出,祁同伟立刻就势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锋芒。
他微微躬身,态度诚恳。
“钟书记,晚辈刚才言辞冒昧,口不择言,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只是……只是想告诉您,我祁同伟不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人。”
“我敬重您,也感激您对小艾的栽培,但我有我的底线。”
姿态放得很低,但话里的意思却一点没软。
我给你台阶下,但你也别想再把我逼到墙角。
钟正国摆了摆手,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坐吧。”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没有生气。”
他看着祁同伟,眼神变得深邃。
“我只是在重新认识你。”
“一个有能力,有手段,还有一身反骨的祁同伟。”
客厅里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一直没说话的陈蕙兰,这时候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她嗔怪地看了一眼丈夫。
“老钟,你看你,好好的说话,非要搞得跟审案子一样。”
她又转向祁同伟,眼神里带着长辈的关切。
“同伟啊,你也别怪他,他就是这个臭脾气。”
然后,她拉了拉钟小艾的手,满眼都是担忧。
“我最担心的,还是小艾。”
“她一个女孩子,跑到汉东去当检察长,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点什么事……”
陈蕙兰的话,立刻提醒了钟正国。
他看向祁同伟,刚才的考验虽然戏剧性地结束了,但他真正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祁厅长,我们不谈那些虚的了。”
钟正国表情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