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沙瑞金尝试过拉拢,尝试过施恩,但祁同伟就像一块滚刀肉,你根本不知道从哪下口。
他有自己的节奏,有自己的算盘。
他把赵瑞龙的案子捅上去,看似是递了投名状。
实则是将了自己一军,把自己死死地绑在了他的战车上。
让自己不得不办,不得不快办,不得不重办。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沙瑞金很不爽。
非常不爽。
一个省委书记,如果连自己辖区内的政法大权都不能完全掌握。
那这个书记,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公安厅长的位置,太关键了。
尤其是在祁同伟这种强势人物的手里,这就是一柄可以随时出鞘,见血封喉的利剑。
这柄剑,今天可以用来对付赵立春。
那明天呢?
会不会对准别人?
甚至对准自己?
沙瑞金的眼神,在热烈的掌声中,掠过一丝冷意。
这个公安厅长的位置,必须拿掉。
不能再让他继续干下去了。
等赵立春的事情尘埃落定,就必须把他的权力,关进笼子里。
一个没有了公安厅实权的政法委书记,才是一个可以让人放心的常委。
掌声,渐渐平息。
祁同伟重新坐下,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平视前方,沉静如水。
他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也清晰地捕捉到了主位上那位省委书记,笑容背后隐藏的审视和不满。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沙瑞金想用他,也想防他。
今天让他进常委会,是局势所迫,是论功行赏,是堵住悠悠众口。
但明天,一旦赵立春倒台,第一个要敲打的,就是他这个功高震主的“功臣”。
不过,那又如何?
祁同伟的嘴角,在无人察觉的角度,轻轻上扬了一下。
掌声终于稀稀拉拉地停了。
但会议室里的空气,却比刚才更加灼热。
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等着主位上那位省委书记接下来的话。
沙瑞金双手十指交叉,轻轻放在桌面上,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刚刚坐下的祁同伟身上。
“同志们啊,今天咱们是双喜临门。”
沙瑞金的声音不响,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第一喜,是我们常委会,迎来了同伟同志这样一位年富力强的新同事。”
他顿了顿,话锋猛地一转。
“但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福祸相依啊。”
来了。
祁同伟眼皮都没抬一下,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高育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他知道,真正的戏肉,现在才上。
沙瑞金的表情严肃起来,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赵立春同志的反扑,比我们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就在今天,国资的人,直接从我们汉东,把刘新建给带走了。”
这句话,不亚于在平静的会议室里扔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所有常委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国资?
那可是直属中枢的部门。
他们直接下来带人,连省里招呼都不打一个?
这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祁同伟身上。
谁都知道,汉东油气集团的案子,刘新建这条线,是祁同伟一手在查。
现在人被截胡了,这不等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打了祁同伟这个公安厅长的脸吗?
沙瑞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赵立春的能量有多大,大到可以惊动国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