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这两份报告,应该就摆在北京相关领导的办公桌上了。”
“这事,已经不是汉东一个省能说了算的了。”
“程序,已经走了。”
“谁也,改不了了。”
办公室的门,被祁同伟轻轻带上。
那一声微弱的“咔哒”,在此刻的沙瑞金听来,却响亮得如同惊雷。
他脸上的笑容还僵着。
那是一种努力维持却已经开始崩裂的笑容。
白秘书恰好端着新沏好的热茶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
省委书记沙瑞金,汉东省说一不二的一把手,正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僵在沙发上。
他的手还保持着端茶杯的姿态,但茶杯早就放下了。
他的嘴角还挂着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但眼神里,却是一片火山喷发前的死寂。
“书记,您的茶……”
白秘书小心翼翼地把茶杯放在桌上,不敢多看。
沙瑞金没有动。
他死死盯着祁同伟刚才坐过的位置,盯着那个已经凉透的茶杯。
过了足足半分钟。
他动了。
他缓缓伸出手,拿起那个祁同伟用过的,已经没有一丝温度的玻璃杯。
然后,手臂猛地一挥。
“啪!”
玻璃杯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炸开,碎成一地晶莹的残渣。
紧接着。
“砰!”
他自己面前那套名贵的紫砂茶具,被他一把扫落在地,茶水混着茶叶,溅得到处都是。
白秘书吓得一个哆嗦,大气都不敢出。
他跟了沙瑞金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这不是愤怒。
这是暴怒。
是一种被彻底冒犯,被完全架空,被当猴耍了之后的,滔天怒火。
“订机票!”
沙瑞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气。
“去京平!”
“现在!立刻!马上!”
白秘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办公室,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办公室里,只剩下沙瑞金粗重的喘息声。
他死死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祁同伟!
好一个祁同伟!
你不是在跟我汇报工作。
你这是在给我下最后通牒!
八百里加急?
直接捅到最高检和公安部?
程序已经走了?谁也改不了了?
这是在告诉我,他祁同伟,已经不是我沙瑞金能随便拿捏的棋子了。
他已经跳出汉东这个棋盘,直接把棋局摆到了京平,摆到了那些真正的大人物面前!
他要把事情闹大。
闹得天翻地覆!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灯火流光溢彩,拉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带。
沙瑞金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怎么办?
直接拿下祁同伟?
不行。
绝对不行。
他现在是汉东的政法书记,公安厅长,还是省委常委。
最关键的是,他刚刚递交了一份扳倒赵立春家族的重磅报告。
这个时候动他,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我沙瑞金在包庇赵立春,是我在阻止查案。
这个黑锅,背不起。
绝对背不起。
那怎么办?
就这么看着他祁同伟一步登天,踩着自己的肩膀上去?
不可能!
沙瑞金的眼睛猛地睁开,闪过一抹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