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可是天天在朋友圈里晒他那些歪诗,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这个问题,陈海憋了很久了。
侯亮平是他多年的同学和兄弟,虽然现在联系少了,但那份情谊还在。
他眼睁睁看着侯亮平从一个天之骄子,汉东反贪的英雄。
一夜之间变成了赋闲的文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祁同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先不说他。”
“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听说,前段时间气得不轻?”
陈海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精彩,哭笑不得。
“嗨,别提了。”
“我爸那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身体好着呢,就是心里那股劲儿还没过去。”
“现在天天在家练字,说是要修身养性,我看他就是跟自己较劲。”
陈海忍不住吐槽。
“您是不知道,他把我们家书房搞得跟盘丝洞一样,满地都是废纸。”
“我儿子陈东现在都学会了,拿他爷爷写的废字折纸飞机。”
“还跟我说,爷爷写的字龙飞凤舞的,折出来的飞机飞得特别远。”
“气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拿着鸡毛掸子追着陈东满屋子跑。”
祁同伟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陈岩石老爷子,一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革命,在家被小孙子折腾得没脾气的样子。
陈海叹了口气,语气又缓和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祁厅。”
“我爸也就嘴上硬,心里其实都明白。”
“他那个第二检察院,早就关门大吉了。”
“我妈前两天还跟我念叨,说你当初也有你的无奈,老爷子站着说话不腰疼,逼得你太紧了。”
听到这番话,祁同伟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老爷子和王阿姨能理解,我就很感激了。”
祁同伟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车里的气氛安静了片刻。
祁同伟这才重新开口,把话题拉了回来。
“至于亮平……”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他不是被我,也不是被谁给废了。”
“他是被他自己给废了。”
陈海神情一凛,坐直了身体,洗耳恭听。
“怎么说?”
祁同伟目视前方,缓缓道来。
“还记得高育良老师那件事吗?”
陈海点头。
“当然记得。”
“那段时间,整个汉东官场都炸了锅。”
祁同伟冷哼一声。
“侯亮平,他为了扳倒高老师,做了一件蠢事。”
“一件超出所有人底线的蠢事。”
“他私下里把高老师和高小凤的照片,直接捅给了沙书记。”
陈海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这虽然不合规矩,但为了查案,也算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
祁同伟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失望。
“如果只是这样,沙书记顶多觉得他手段糙了点,不至于动他。”
“他最蠢的地方在于,他拿着那些照片,带着钟小艾,直接冲到了高老师家里。”
“当着吴慧芬老师的面,质问高老师!”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海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