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陈老就很少再抛头露面了。”
沙瑞金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忧。
“说实话,这也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他话里有话。
“不像李达康,为了给陈岩石擦屁股,竟然动用政府财政去填那个大风厂的窟窿。”
“简直是胡闹!”
提起李达康,沙瑞金的火气就有些压不住。
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国富,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常委会上,讨论祁同伟人事任命的时候。”
“高育良是怎么说的?”
田国富回忆了一下。
“他说,祁同伟思想上还有些不成熟,他作为老师,有责任好好‘教育’他。”
沙瑞金冷笑了一声。
“我当时还真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地想敲打自己的学生。”
“现在回头看,我真是太天真了。”
“什么叫教育?”
“那分明是在给我演戏,是在拖延时间,是在为祁同伟争取更大的空间!”
“高育良这步暗棋,走得实在是高啊。”
沙瑞金第一次在田国富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误判。
他看着田国富,眼神里带着求助的意味。
“国富,不瞒你说。”
“我找祁同伟谈过话。”
“我想把政法委书记这个担子,正式交给他。”
田国富的眉毛微微一挑。
“他怎么说?”
沙瑞金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
“他不要。”
“他说自己能力不足,经验不够,更喜欢在公安一线冲锋陷阵。”
“高育良那边,我也探过口风,根本不肯放人。”
“一个不想要,一个不肯放。”
沙瑞金摊开双手,像是被将军的棋手。
“你说,这个局,现在要怎么破?”
田国富看着一脸困扰的省委书记,忽然笑了。
“书记。”
田国富的声音,变得沉稳有力。
“我们来汉东,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沙瑞金一愣。
“当然是……调查赵立春家族的腐败问题,是奉中央的命令,为汉东肃清余毒。”
田国富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就对了。”
“我们的核心任务,是扳倒赵立春这棵大树,是拿到他和他儿子赵瑞龙的犯罪证据。”
“而不是跟高育良,去争一个祁同伟的归属权。”
“祁同伟是个人才没错,可他终究只是一个棋子。”
“我们只要牢牢抓住赵立春这条主线,不断地把案子往下查,权力自然会向我们手里集中。”
“等到我们把赵立春彻底扳倒的那一天。”
“汉东的天,就真的清了。”
“到了那个时候。”
田国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个高育良,一个祁同伟,又算得了什么呢?”
沙瑞金紧锁的眉头,在这一刻缓缓舒展开来。
是啊。
自己最近,似乎真的有些钻牛角尖了。
总想着要收服祁同伟,总想着要压制高育良。
却忘了自己来到汉东,肩上扛着的是更重要的使命。
“国富,你说的对。”
他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最近……是有点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