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他的仕途才算是顺了。”
王馥真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
“那几年,这老头子正忙着大风厂的改制,焦头烂额的。”
“一来二去,两家也就断了联系。”
“这么多年,祁同伟一次都没来过我们家。”
“今天,算是头一回。”
“我看啊,他也不是真想跟你吵架。”
“就是看你这老顽固实在做得不像话,忍不住来提醒你两句。”
原来如此。
沙瑞金心中了然。
一段错过的姻缘,一个被强权改变的命运。
政治斗争中,梁群峰那样为了女儿的幸福,利用权力压制一个年轻人的事情,并不少见。
祁同伟若是不妥协,恐怕一辈子都耗死在基层了。
政治,有时候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
想到这里,沙瑞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祁同伟在副省这个位置上,被赵立春死死压了两年。
直到赵立春调离汉东,中央巡视组进驻,他才被火线提拔为公安厅长。
在省委组织部考察的那份数百人的后备干部名单里,祁同伟的名字,高居榜首。
看似是天大的荣光。
可沙瑞金却看得分明,那不是提拔,那是把他架在了火上。
“他已经在火上了啊……”
沙瑞金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火?”
陈岩石一脸茫然,没听懂。
“行了你个老头子,少问两句。”
王馥真却一把拉住了他,不让他再问。
她虽然不懂那些高层的弯弯绕绕,却也听出了话里的凶险。
“饭快好了,瑞金,小白,准备吃饭了。”
王馥真站起身,解下围裙,招呼着众人。
……
与此同时。
汉东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高育良的办公室里,茶香四溢。
高育良正拿着一份文件,看得入神。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祁同伟走了进来。
高育良抬起眼皮,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
他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学生,忽然觉得,今天的祁同伟,有些不一样了。
身上那股子积压了许久的焦虑,似乎淡去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从容。
“老师。”
祁同伟叫了一声,姿态放得很低。
“坐。”
高育良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沫子。
“我让你这几天安分一点,不要乱跑。”
“你没听见?”
高育良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责备。
“尤其是陈岩石那个老头子,我特意叮嘱过你,离他远点。”
祁同伟在沙发上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我去了。”
“不但去了,还跟他吵了一架。”
哐当。
高育良手里的紫砂茶杯重重地磕在红木茶几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
他猛地站起身,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学者风范荡然无存。
“谁让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