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血丝密布。
凯尔一把按住莎拉剧烈颤抖的肩膀，他的脸色同样苍白，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
他看着那张属于挚友、领袖的脸庞，却只感到刺骨的寒意和恶心。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压抑的暴怒：“约翰！回答她！你现在他妈是什么鬼东西？！那个我熟悉的领袖、我的挚友，他去了哪里？”
约翰·康纳，或者说t-3000，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莎拉和凯尔，那眼神像是在看两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没有丝毫波澜。最终，视线定格在王临渊身上，那冰冷的电子红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母亲、父亲。”它的声音响起，依旧是约翰·康纳的声线，却冰冷、平直，带着金属的质感，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他用词变得简洁直接，带着点终结者的冷酷效率。
“愤怒改变不了什么，这不是毁灭，而是升级。”它向前缓缓踱了一步，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
“不得不说，你们的动作非常迅速，竟然绕过了所有权限，直接对我的基地发动了攻击。”康纳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仿佛在阐述一个冰冷的逻辑，“不过，这也仅仅是延缓了人类‘进化’的进程而已。”
“‘进化’？所以，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艾达枪口抵着总统，带着玩味的语气。
康纳摊开手，做出一副拥抱的动作：“为什么要消灭？把人类圈养起来、利用起来。他们有闪光点、创造力、韧性。甚至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垃圾，都能影响到每个人的未来。我需要把最好的部分和钢铁以及代码融合。这才是人类真正的未来！更强壮、更聪明和永恒的生命。”
它的目光再次聚焦王临渊，猩红的光芒锁定，语气带上了一丝刻意模仿的“拉拢”意味，但仍透着金属的冰冷：“王，你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其它时间节点里，都没有你的出现。你现在要为了垂死的物种当英雄是浪费，站出来，别在旧世界当尘土。天网不是为了抹掉一切重来，是为了建造更好的东西。”
“你们可以称呼它为，‘新审判日’！”
“原本，我是希望使用更加温和的手段施行这项伟大的计划，但很可惜，你们破坏了它。”康纳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仿佛这一切都要怪罪于眼前的意外来客。
“狗屁！”赵猛第一个炸了，金光咒嗡地一声暴涨，整个人如同怒目金刚，他指着康纳的鼻子骂道，“把活人变成铁疙瘩叫进化？老子看你脑子是被铁水灌满了！”
他手中的AA-12霰弹枪咔哒一声上了膛，枪口直指康纳。
老爹沉默地向前一步，手中的武器换成了经典的温切斯特，枪身在它粗大的手指中转了一圈，冰冷的枪口锁定了康纳。凯尔也举起了手中的60，枪托死死抵住肩窝。
莎拉大口喘着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悲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康纳，手指因为用力扣着巴雷特而指节发白。
“哦？！原来是‘二号’，感谢你的付出，实验很成功。”康纳转头看向赵猛，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王临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从战术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指尖“滋”地一声，窜起一簇紫蓝色的电火花，点燃了烟头。
他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隔着烟雾看着康纳，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块路边的废铁。
“说完了？”王临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你这‘蓝图’画得挺大，很赛博。”他弹了弹烟灰，火星飘落在地毯上，烫出一个小黑点。
“可惜，我对当铁皮罐头没兴趣，更没兴趣帮你搞什么人类养殖场。”
他侧过头，对着身后杀气腾腾的伙伴们，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莎拉，凯尔，老爹，老赵。你们没有必要在它身上浪费口水，它已经不是原来的康纳了。按计划，找核心，拔插头，让它彻底歇菜。”
“艾达，看紧点‘大统领’，别让他抽风。碰了什么不该碰的按钮。”
艾达红唇微勾，枪口在总统太阳穴上轻轻蹭了蹭，换来后者一阵剧烈的颤抖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然而，就在莎拉等人强压着对“约翰”的复杂情绪，准备转身按照艾达之前提供的情报，去搜寻白宫内部可能隐藏的天网核心服务器时。
“呵……”一声低沉、带着金属颤音的轻笑，从康纳口中发出。他缓缓摇头，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表情。
“核心？服务器？”康纳的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嘲弄，猩红的电子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王临渊身上。
“你们除了浪费那一点点可怜的生命之外，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用一根金属质感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位置：“就在这里，就在此刻，你们称之为天网的那个东西，它可没藏在什么布满灰尘的服务器机房。”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揭开谜底的神秘：“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它就是我，而我……就是它。人类造出来干掉自己的那个人工智能？它吞噬了制造者，也选择了我。你们那该死的宝贝救世主，已经作为它在这个血肉世界里最完美的载体。”
整个椭圆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地毯上，王临渊那根香烟燃烧的细微嘶嘶声，以及总统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清晰可闻。
莎拉和凯尔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赵猛瞪圆了眼睛，金光咒都忘了维持，一脸“卧了个大槽？！”的震惊。
连一直面无表情的老爹，电子眼都猛地收缩了一下，处理器显然在高速运转分析这颠覆性的信息。
王临渊的表情，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缓缓抬起眼，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极其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康纳。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幽深，仿佛要穿透那层人皮和流动的纳米金属，看到其最深处的、冰冷的、自称“天网”的本质。
空气，凝固了。
一场关乎人类存亡的最终审判，其核心竟以如此荒诞而惊悚的方式呈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