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扫过下方每一张面孔，像是在审视和评估。
上士开始点名，声音洪亮，节奏不快不慢。每念到一个人名时，就有人大声答“到！”，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和加入军队的自豪感。
“汤姆·安德森！”
“到！”
“杰森·布朗！”
“到！”
“大卫·陈！”
“到！”
……
名单很长，念了足有十几分钟。被念到名字的人越来越多，队伍里站着的也越来越少。泰德·威尔逊的名字很早就被念到了，他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王临渊的后背，才得意洋洋地喊了声“到！”，走到合格者的区域。
王临渊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他前后左右的人几乎都走光了，空旷的场地上，只剩下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突兀。他甚至能感觉到马斯特森上士那如同实质般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带着让他莫名的厌恶。
王临渊蹙眉，片刻后心中了然。
这位马斯特森上士，显然和收了金子就办事的罗文斯中士不是一路人。这是个真正的军人，信奉实力至上，眼睛里揉不下沙子。
自己踩着及格线，加上那过于平稳、连汗都没出多少的状态，在这位经验丰富的军官眼里，无异于一种赤裸裸的敷衍和挑衅！一种对军队选拔标准的蔑视。
合格者区域已经站满了人，都好奇地看着还留在原地的王临渊。而他本人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罗文斯那边出了纰漏？或者自己“李斯特·王”这个身份被识破了？
就在这微妙的沉寂中，马斯特森上士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落在他身上。
“李斯特·王！”上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带着一丝怒意，每一个音节都咬得极重。
来了。
王临渊平静地抬起头，迎向对方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地答道：“到！”
“哼！”马斯特森上士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死死盯着王临渊，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警告。
那意思很明显：小子，我知道你在耍花样！别以为故意踩线混进来就万事大吉！在我的地盘，如果让我知道你在耍花样！老子立刻用我这46码的靴子，把你当垃圾一样踢出这个营地！
这无声的警告化作实质般的压力，让周围的新兵都感到一阵窒息。泰德那伙人更是毫不掩饰地发出了低低的嘲笑声，看向王临渊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马斯特森上士最终没有发作，只是用极其严厉的声音吼道：“归队！”
王临渊依旧面不改色，步伐平稳地走到了合格者队列的末尾站好，仿佛刚才那充满敌意的注视，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听着，菜鸟们！”马斯特森上士压下怒火，重新拿起扩音喇叭，声音恢复了铁血的威严，“恭喜你们，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街头的混混、学校的废物、或者农场里只懂得挤牛奶的蠢货！你们是星条国合众国陆军的预备役士兵！但这只是开始！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这里集合！迟到一秒钟，就给我滚蛋！听清楚了吗？！”
“Yes,Sir!”新兵们齐声大吼，声音参差不齐，但充满了初生牛犊的亢奋。
“到时候，会公布你们的具体分配去向！不同的连队，不同的班等着你们！”马斯特森上士的目光再次扫过王临渊，带着一种“你最好祈祷别分到我手下”的无声警告。
“解散！”
命令下达，新兵们如蒙大赦，瞬间作鸟兽散，三三两两兴奋地讨论着明天可能的去向。泰德那伙人故意从王临渊身边挤过，留下几句“黄皮猴子，明天有你好看”、“祈祷别分到我们班，废物！”之类的狠话。
王临渊懒得理会这群跳梁小丑，正准备离开这片充满汗臭和敌意的训练场。
“嘿！李斯特！”一个刻意压低、带着一丝谄媚的声音从侧面传来。王临渊转头，看到罗文斯中士正躲在一辆军用吉普车的阴影后面，朝他快速招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恭喜啊！顺利过关！”罗文斯中士用力拍了拍王临渊的肩膀，显得格外亲热。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脸上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贪婪笑容，“那件小礼物，我非常喜欢！分量十足！真是太感谢了！”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掂量金子的动作。
“一点心意，罗文斯中士喜欢就好。”王临渊脸上也挂着温和无害的微笑，仿佛一个刚刚踏入社会、懂得人情世故的年轻人。
“改天！改天我请你吃饭！我知道城里一家不错的牛排馆！”罗文斯中士热情地发出邀请，眼神闪烁，显然不满足于一次性的“敲门砖”，想把这个出手阔绰的“冤大头”发展成长期饭票。
“有机会一定。”王临渊笑了笑，回答得模棱两可，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他目光扫过罗文斯中士那带着讨好和算计的脸，又越过他，看向远处正对着几个手下新兵咆哮、铁面无私的马斯特森上士。最后落在那些即将成为他“战友”的新兵蛋子身上，尤其是那个还在远处对着他比划割喉手势的泰德。
“明天见，罗文斯中士。”王临渊礼貌地点头告别，转身汇入离开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