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不懂。
他们无法理解，那个刚刚才用雷霆手段，掌控了铁钩帮的神秘强者，为何会突然对一个早已被埋葬在历史尘埃里的失败帝国，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他在做什么？怀旧吗？”
“呵呵，也许是想从失败者的身上，寻找一些廉价的优越感吧。”
各种各样的猜测，在黑市中流传。
但无论如何，在重金的诱惑下，一些早已被遗忘在仓库角落，布满了灰尘的故纸堆，开始被重新翻了出来，送往那个神秘的东方商会。
……
三日后，据点之内。
吉格斯看着眼前这堆积如山，在他看来毫无价值的所谓历史资料，脸上写满了肉疼。
为了这些破烂，他至少付出了上百枚血色晶石。
而楚泽，则像一个最专注的学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日，不眠不休地翻阅着这些来自八十年前的故纸堆。
他看着那些由记忆石记录下的模糊影像。
看着咸阳城那冲天的火光，看着无数大秦子民在哀嚎中化为焦炭。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直到他在一堆残破的士兵遗物中，看到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面早已被熏黑，边缘甚至已经融化，却依旧能看出其轮廓的小型军用盾牌。
盾牌的中央，用最古老的大秦篆书，刻着一个早已模糊不清的徽记。
那是一柄燃烧着火焰的重锤。
神之工坊，首席工匠团的徽记。
楚泽的呼吸，在这一刻，猛地一滞。
他缓缓地伸出手，用那因为颤抖而显得有些僵硬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面盾牌。
没过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据点的门口。
那是一个独臂的老人，他的脸上布满了刀疤与风霜。
正是那个在铁锚酒馆，宁死不屈的大秦百夫长——秦风。
他没有理会门口守卫的阻拦，也没有理会吉格斯的询问。
他只是径直地走到了楚泽的面前，然后，缓缓地单膝跪地。
“我来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坚定。
楚泽没有让他平身。
他只是将那面小小的盾牌，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认识它？”
秦风看着那面盾牌，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认识。”他声音哽咽，“这是我兄弟，王二锤的盾。他是神之工坊最好的铸造师之一。咸阳城破时，他为了保护最后一批图纸，和我们一起断后……”
“他们在哪？”楚泽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秦风沉默了。
一旦说出那个地方，就等于将那些同袍最后的希望，都压在了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身上。
他缓缓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楚泽，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
“我可以告诉你。”
“但我需要一个答案。”
“你到底是谁？”
“你凭什么能让我们这些亡国之人，再次追随？”
这个问题，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吉格斯吓得差点当场昏厥过去，他无法想象，竟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去质问那位喜怒无常的君王。
然而，楚泽却笑着说。
“朕，不需要你们的追随。”
“朕只是在找一些，还愿意为了那面黑色的龙旗，燃尽自己最后光和热的同路人。”
“朕现在一无所有，朕的力量被封印，朕的帝国已成废墟。”
“朕唯一拥有的，只剩下这段不该被遗忘的历史，和一颗复仇的决心。”
“现在，你还要问朕，凭什么吗？”
秦风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那颗早已死寂的心，在这一刻，被一股滚烫的热流，彻底点燃。
他没有再问。
他缓缓地将高傲的头颅，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他用一个最标准，也最沉重的大秦军礼，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末将秦风，拜见……吾王。”
“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