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她声音发颤，“我挡不住……”
陈默迅速解下红绳，缠在她手腕上打结。然后他把录音机调成双轨模式，一手托着林小棠，一手按住播放键。
母亲的哼唱声叠加进来，与安魂曲融合。音波扩散的速度加快，石碑的光纹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向上的螺旋。
更多虚影出现。
有的跪着，有的站着，有的互相搀扶。他们不再挣扎，也不再抗拒。有人低头看自己的手，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人间。有人望向苏明远，目光停留片刻，然后转身，走向光的深处。
一个穿灰色长裙的女人出现在中央。
她背对着众人，头发很长，披散着。她站了几秒，然后缓缓转过身。
没有人看清她的脸，但所有人都感觉到她在笑。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虚空，像是在抚摸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然后她张了口。
“谢谢你们，让我回家。”
声音很轻，却盖过了所有杂音。
她说完，身影化作无数光点，向上飘去。其他虚影也陆续消散，像尘埃被风吹走。
金光恢复平静。
整个空间安静下来。录音机还在响，但只剩单轨旋律，平稳而悠长。
苏明远走上前，手里握着警徽。他蹲下，将警徽贴在石碑正中央的凹槽处。那里原本该有个编号牌，现在空着。
他把父亲留下的那块旧牌子取出来，放进夹层，然后用力按下去。
“任务结束。”他说，“全员归队。”
石碑最后一道光纹熄灭。
空气中残留的波动彻底消失。地面铜丝不再发光，墙上的符文也退回石缝深处。只有头顶那圈金光还悬着，不亮，也不灭，只是存在。
林小棠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她的右手已经止血，胎记也不再发光。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里的皮肤正在愈合，留下一道浅痕。
秦月放下支架。设备全毁了，镜头碎裂，电线外露。她把它轻轻放在脚边，像收起一件完成使命的工具。
陈默站在原地，左手还握着录音机。磁带走到了尽头，最后一段空白带沙沙作响。他没有关机，也没有取磁带。
苏明远没起身。他还跪在石碑前，手放在凹槽上，头微微低着。
没有人说话。
金光忽然闪了一下。
陈默抬头。
光流从穹顶垂落，分成四股，分别照在四人身上。温度不高，也不低，只是让人觉得——被看见了。
林小棠抬起右手，对着光。那道新伤在光下泛出微弱的反光。
陈默把录音机摘下来，打开后盖。里面的磁带已经烧了一角，胶带扭曲变形。他抽出它，捏在手里。
秦月弯腰捡起支架的一截金属杆。她用它在地面划了一下，发出短促的刮擦声。
苏明远终于松开手。
他站起身，退后半步，看着那块嵌入石碑的警徽。它稳稳地卡在那里，像生了根。
陈默把烧坏的磁带放进衣袋。
他转身面向门洞深处。金光之后还有路，地面延伸出去，通向更暗的地方。那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光，但门是开着的。
他的鞋尖踩上第一级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