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支嵌在碑中的警徽,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正从记忆深处走来。
陈默缓缓退后两步,左手重新握住母亲银镜。镜面朝下,他注意到地面那些黑液形成的箭头并未静止,而是持续微微波动,像是仍有某种信号在传递。
他蹲下身,将录音机贴在液体边缘,重新开启拾音模式。
杂音中,出现了一段极其短暂的呼吸声,紧接着是一句断续低语:……第七个……还没还清……
他皱眉,正要回放,林小棠突然跪坐在地。
她右手掌心发烫,胎记光芒虽未消失,却开始不规则跳动,像是受到了干扰。
脑海中浮现出妹妹临终前的画面——小女孩躺在水边,嘴唇微动,说了什么,但她始终没能听清。而现在,那句话似乎正在通过某种方式重新浮现。
“我记得她说过一句话。”林小棠喃喃道,“当时我不懂……现在好像明白了。”
陈默抬头:“什么?”
“她说,‘他们答应过不带走最后一个。’”
这句话落下,石碑底部的黑液突然停止流动,箭头边缘微微收缩,仿佛在重新评估路径。秦月盯着那变化,心头一紧。
“它在听。”她低声说,“它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陈默站起身,目光扫过石碑四周。他发现碑体下方有一圈极细的刻痕,环绕基座一周,形状类似锁扣。
若非近距离观察,根本无法察觉。他伸手探入缝隙,摸到一块松动的石片。
就在此时,苏明远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神却异常清醒。
“我知道第七个人是谁。”他说,“不是档案里的名字。是我父亲。他在任务失败那天晚上自尽了,没人记录,也没人追责。但他临死前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们对不起一个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我一直以为他是愧对战友。现在才知道,他指的是债主。”
陈默的手停在石片边缘。
他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也明白一旦揭开这层封印,局面将彻底失控。但他更清楚,此刻已无退路。
林小棠撑着地面站起来,右手依然泛着微光。她看向陈默:“如果你打开下的线索。”
陈默没有回答。
他用力掀开那块石片。
下方露出一个狭小空腔,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铜铃,样式古旧,铃舌断裂,表面刻着与周怀安那日所赠铜铃几乎相同的纹路。
他伸手取出铜铃,刚握入手心,整块石碑猛然一震。
黑液瞬间沸腾,箭头炸裂成数道分支,分别指向不同方向。
直播仪残骸发出最后一声嗡鸣,屏幕亮起又熄,残留影像中,那只断舌铜铃正在无人摇动的情况下自行震动。
苏明远的警徽在碑槽中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完成了连接。
陈默低头看着手中的铃,铃身冰冷,却在他掌心留下一道灼热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