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用我们的记忆喂养它。”她说,“它越清晰,就越接近实体。”
陈默将红绳解下,缠回左手腕。他取出银簪,以簪尖蘸血,在地面划出逆五芒星结构,五角分别对应骨片上五位已知见证者的生辰位置。最后一个角空缺,正对着镜面中央。
血线刚闭合,镜面突然复制自身,形成无数层嵌套影像。每一层都映出秦月吊死的画面,角度不同,时间点不同,有的是上吊瞬间,有的是尸体僵硬之后,甚至有一幕是她死后被抬下绳索,脸朝下拖行。
空间开始错乱,四人脚下仿佛站在无限镜廊中,上下左右全是吊死的秦月。
陈默闭眼,靠录音机的声波反馈定位现实边界。他将仪器调至最低频段,播放一段持续的低频震动音。镜面共振出现短暂紊乱,嵌套影像断裂了一瞬。
林小棠抓住时机,将右手按向主镜面中心。
掌心与镜面接触的刹那,灼痛直冲脑髓。她未退缩,反而加大压力。皮肤下的纹路如血管般鼓起,暗红光芒渗入镜中。吊死画面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幕新影像:
秦月站在一间老式摄影棚内,四周挂满黑白照片。她主动将头伸进绳圈,绳索缓缓收紧。
一名穿旧式警服的人站在她身后,手中拿着一台老式录音机,正在录制她的呼吸声。
画面外,传来低语:“第七位见证者,以命换镜。”
林小棠猛然抽手,整个人后退数步,跌坐在地。她右手掌心焦黑一片,皮肤龟裂,渗出淡红色液体。
陈默立即蹲下检查。林小棠摇头:“不是伤害……是它让我看到的。吊死不是结束,是交换。有人用她的死亡,激活了镜中世界的入口。”
苏明远盯着镜面,声音发沉:“那台录音机……和你的一样。”
陈默低头看向手中设备。外壳无异,但显示屏边缘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纹,形状像是一段扭曲的绳结。
他将录音机翻转,麦克风对准镜面,重新开始录制。声波图谱上,原本杂乱的频率逐渐收敛,汇聚成一段清晰的节奏——正是那首童谣的变调,但节奏加快了三倍,且每节结尾多出一个不和谐音。
林小棠挣扎着起身,右手颤抖着指向镜底:“嫁衣……出来了。”
地面缓缓浮现出一片暗红色布料,边缘焦黑,绣着褪色的并蒂莲。布料中央,有一道被利器割开的裂口,边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陈默将银簪插入逆五芒星中心,血珠顺着簪身流下,滴在嫁衣残片上。布料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般收缩了一下。
镜面再次波动。所有刑警队成员的死亡影像重新浮现,但这次顺序被打乱,每段画面之间插入一帧极短的空白。
陈默起初并未在意,但当目光扫过某一帧空白时,他瞳孔微缩,因为他隐约看见一个穿风衣的身影站在祭坛中央,左臂裂纹发光,手中握着一支银簪,那身影让他莫名地熟悉。
林小棠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看到了吗?那个身影……是你。”
陈默未答。他将录音机贴近嫁衣残片,继续录制。声波图谱显示,残片释放的频率与秦月吊死画面完全同源,且都指向同一个时间节点:1987年10月17日午夜。
苏明远低声道:“那天是……”
话未说完,镜面猛然扩张,冰层彻底碎裂。巨大镜面从湖心亭底部升起,悬浮在半空,边缘缠绕着无数细如发丝的暗红丝线,每根丝线末端都连着一段断裂的红绳。
陈默将红绳从手腕解下,缠上录音机麦克风。他按下录制键,设备屏幕突然闪出一行字:
“第七位见证者,已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