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秦月!”林小棠睁开眼大喊,“这是她的执念投影!有人在用她的记忆喂养这个场景!”
话音未落,新娘的手骤然收紧,指甲暴涨,漆黑如墨,刺入林小棠掌心。剧痛袭来,她却未松手。她能感觉到,自己缺失的右臂正在被某种力量牵引——不是回归,是被吞噬。
喜堂的温度骤降。
宾客们缓缓起身,动作僵硬,齐刷刷转向中央。他们的脸开始剥落,皮肤如纸片般卷曲,露出
香烛的火焰由红转青,空气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纸,每一张都写着“迎新魂归”。
苏明远拔出战术匕首,挡在林小棠身前。他一刀斩向新娘手腕,刀锋却在触及肌肤的瞬间卷刃,像是砍在了铁铸之上。
“她不是实体!”陈默大吼,“别硬碰!”
他迅速打开录音机,调出刚才在门外记录的声波频段,加大输出功率。机器发出尖锐的蜂鸣,喜堂内的空气随之震颤。宾客们的动作出现短暂迟滞,火焰摇曳不定。
陈默趁机冲到供桌前,伸手去抓那面铜镜。
指尖刚触到镜框,一股巨力将他掀飞,重重撞在墙上。他滑落在地,喉头一甜,嘴角渗出血丝。他抬手抹去,发现血滴落在地面时,竟凝成小小的符形。
林小棠仍在与新娘角力。她的右手残端开始渗血,皮肤下浮现出与胎记相同的纹路,正缓缓蔓延至肩颈。
她能听见无数声音在耳边低语,全是秦月的声音——直播时的笑声、惊恐的尖叫、深夜独处时的啜泣。
“你们……都在看着我……”她喃喃道,“可没人看见我真正害怕什么……”
她猛地抬头,眼中泛起血丝。
“我知道你是谁。”她对着新娘说,“你是她不敢面对的自己——那个被流量吞噬,被观众消费,被恐惧缠绕的秦月。”
新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盖头下的脸开始扭曲,五官错位,皮肤龟裂,露出更深的黑暗。
林小棠趁机抽出右手,反手按在供桌上。灼伤的残端贴上桌面的瞬间,一道赤色纹路自她掌心蔓延而出,顺着桌腿爬行,直逼铜镜。
“陈默!”她嘶喊,“翻镜!现在!”
陈默咬牙爬起,从内衬口袋摸出一支银簪。簪身细长,顶端雕着一朵闭合的莲,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他从未用过它,只知父亲曾说:“此物不破邪,只破妄。”
他冲向供桌,银簪高举,对准铜镜边缘。
就在他即将刺下的刹那,整个喜堂突然静止。
宾客凝固在转身的姿势,火焰悬停在半空,连滴落的蜡油都停滞不动。
一道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低沉、悠长、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
“你终于用它了。”那声音说,“可你真的以为,破妄就能见真?”
陈默猛地抬头。
所有宾客的脸,同时转向他。
每一张脸,都是周怀安。
银簪刺入镜框与桌面的缝隙。
铜镜翻转。
镜面朝上。
映出的不是屋顶,不是烛光,不是任何人的脸。
而是无尽的镜面回廊,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在最深处,一扇门缓缓开启。
门缝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心向上,仿佛在等待谁踏入。
陈默的银簪还在镜框上,血顺着簪身滑落,在镜面边缘凝成一个倒置的眼睛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