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色天幕下的荒原,寂静得只能听见三人踉跄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天地间格外清晰。王潇被冰澈紧紧搀扶着,每走一步都牵动着体内紊乱的经脉,胸口阵阵发闷,喉头泛起淡淡的腥甜——刚才强行催动空之法则撕裂空间,虽换来了一线生机,却也留下了不小的隐患,此刻正随着魂力的消耗一点点浮现。
青榆走在最前方,周身木之法则如同细密的蛛网悄然扩散,无声无息地探查着周围的动静。这片位面灵气稀薄却异常精纯,没有幽冥浊气的阴邪侵蚀,也没有混沌熵增的死寂压迫,暂时算得上安全。可他活了数万年,深知越是平静的地方,越可能藏着未知的凶险,不敢有半分松懈。
“前面有片山谷,可暂避休整。”青榆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指向不远处一道狭长的谷口。山谷两侧是陡峭的灰褐色岩壁,上面爬满了不知名的低矮灌木,枝叶繁茂,隐蔽性极好。更重要的是,谷内隐约能感受到一丝比荒原浓郁数倍的灵气,适合疗伤恢复。
王潇微微点头,实在没有多余力气说话,任由冰澈扶着,一步步朝着山谷走去。进入谷中,冰澈很快寻到一块平整的岩石,小心翼翼地扶着王潇坐下,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到他。青榆则在谷口快速布下几道简易的木系禁制,符文隐入灌木与岩石间,既能预警外敌,也能隔绝三人的气息,避免被远处的生灵察觉。
“先生,你先运功疗伤,我守着你。”冰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晶莹的疗伤丹药,递到王潇面前,眼神里满是关切。她的控纹境魂力与王潇的混元之力差距过大,无法直接帮他修复损伤,只能尽己所能守住周围,不让任何惊扰打断他的调息。
王潇接过丹药服下,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缕温和的药力顺着喉咙滑入体内,暂时缓解了经脉的刺痛。他缓缓闭上眼睛,心神沉入魂核,刚一内视,便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心中暗沉。
一元核心中,九枚元初晶转速缓慢,光芒黯淡得几乎要看不清,尤其是那枚主导空之法则的元初空晶,表面竟浮现出几道细微的裂痕——刚才为了尽快逃离,强行催动超出自身境界的空遁之术,显然已经超出了他当前的掌控极限。更棘手的是,体内混元之力中,还残留着一丝混沌投影的熵增气息,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地缠绕在力量脉络中,不断侵蚀着经脉内壁,让魂力运转始终带着一丝滞涩。
“混元境一阶的根基还是太浅,不足以驾驭空之法则的极致。”王潇心中暗叹,不再犹豫,当即按照上古传承印记中的疗伤法门,引导着体内紊乱的混元之力缓缓运转。他没有急于修复元初空晶的裂痕,而是先调动元初晶的本源之力,如同春蚕吐丝般,一点点包裹住那丝熵增气息,耐心地将其从混元之力中剥离。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痛苦。熵增气息本就以侵蚀法则、瓦解本源为能,每剥离一丝,都要损耗大量混元之力,经脉还会传来阵阵灼烧般的痛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焰在体内肆虐。王潇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身前的岩石上,脸色愈发苍白如纸。
冰澈守在一旁,看着王潇痛苦隐忍的模样,心疼得眼圈发红,却不敢出声打扰,只能紧紧攥着冰纹长剑,指节泛白,目光警惕地扫过谷内每一个角落,连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青榆也在不远处盘膝坐下,一边运转魂力修复自身外伤,一边分出一缕神念,时刻留意着王潇的状态。他能清晰感觉到,王潇体内的气息虽紊乱波动,却始终保持着一丝核心清明,没有出现力量反噬的迹象,心中不禁暗暗赞许——这份临危不乱、稳守本心的定力,确实配得上“承印者”的身份,比上古时期许多同辈强者都要出色。
时间在死寂的等待中悄然流逝,墨蓝色的天幕渐渐泛起一丝淡淡的鱼肚白,荒原的清晨带着刺骨的凉意,风穿过谷口,卷起地上的枯草,发出“沙沙”的轻响。
王潇体内的那丝熵增气息,终于被剥离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缕,如同顽强的鬼魅,死死缠绕在元初空晶的裂痕上,与晶体本源隐隐相连。他深吸一口气,不再保留,调动九枚元初晶的本源之力,如同九条溪流汇聚成河,一同朝着那缕顽固的气息压去。
“嗡——”
九枚元初晶同时发出低沉的嗡鸣,混元之力在一元核心中凝聚成一道凝练的气劲,带着熵减本源的净化之力,狠狠撞在那缕熵增气息上。那缕气息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疯狂挣扎扭动,试图再次侵入经脉深处,却被元初晶的本源之力牢牢困住,如同被冰封的毒蛇,最终一点点被同化、消解,彻底湮灭在混元之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