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学田的这个小药铺,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前墙是一排看起来有些老旧的药架,药架里都是小木匣子,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中药。
药架的旁边,是半圈桌子,桌子虽然破旧,但桌面上却收拾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另外空出来的半圈,一侧是个简易的书架,书架上面放着几本老书,还有笔墨纸砚。
其中,有不少是红纸。
范学田从空出来的缺口进入桌子里面,路过旁边的书架时,从上面拿了笔墨,还小心地抽出一张红纸,缓缓在桌子前落坐。
那口砚台好久都没用了,摆在书架上面,明显能看到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旁边还摆放着几条墨锭,也有尘土附着在上面,不知道多久没有使用过。
见许墨的眼光落在砚台和墨锭上,范学田推了推老花镜,道:“以前掐喜日,要批日期的时候,都是用砚台研墨写毛笔字。这些年来,有了瓶装的墨水,以前的老物件,就不再用了。”
说着这话,范学田又站起身来,来到书架前面,找了一本泛黄的老书,这本书,就是专门算姻缘,掐喜日用的依据。
“范先生,您的砚台和墨锭,有多久没有用过了?”
范学田一边扭开瓶装墨水的瓶盖,将毛笔蘸在里面,若有所思道:“我是六六年开始使用瓶装墨水的,用了之后,就没有再用过砚台和墨锭。老物件,就留着当作收藏,偶尔怀怀旧。”
说到这里,范学田又捏了捏下巴底下花白的胡须,咧嘴笑了笑,露出了掉了一半的口牙:“主要是砚台用完还得费劲清洗,若是墨研磨的多了,用不完,还浪费。”
“这瓶装的墨水,就方便多了,用完只需要将毛笔刷干净晾干,剩下的墨水,下一次还能继续使用。”
“好了,闲言少叙,我这就为你……谁掐喜日来的?”
见范学田示意,许涛和许墨都缓缓坐在他的对面。
这桌子外面,放着一条长凳,是平日里让病人坐下来诊脉用的,若是有朋友前来聊聊天,或者别的人找范先生办些其他事情,就在这条凳子上坐下来,十分方便。
刚好和范学田坐地面,就隔着几十公分的桌面,不远也不近,距离恰恰好。
许涛忙道:“是我。”
范学田抬头看了一眼许涛,眼光又瞟向许墨:“对了,你叫许墨,是许立国家的小子是吧?”
许墨连忙点头:“嗯,是的,范先生认得我啊!”
“你买了大船,又盖新房,折腾的挺大,咱们整个村子,现在谁不认识你?”范学田翻着老书,“对了,我记得你结婚了吧,咋没见你找我掐喜日?”
许墨连忙解释:“我结婚遇到一些特殊情况,婚结的有点急,就没有掐喜日,直接把事儿给办了。”
范学田皱了皱眉头,稍倾,又点头道:“不掐也行,那就属于百无禁忌。你不在意这些,就咋样都行。不过,凡事都有个仪式感比较好,代表你对这样的事情比较珍视。尤其是结婚这种人生大事,就更需要仪式感。”
看样子,当初许墨没有找范学田掐喜日,多少让他心里有点不适了。
毕竟,这全村人结婚,有几个不找范老先生掐喜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