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东路,滨州地界。
深秋的寒风卷过枯黄的旷野,带来肃杀之气,也带来了远处村庄隐约的哭喊与黑烟。
一支约莫三十人的金军骑兵小队,正肆意践踏着一个小村落。
他们披着脏污的皮袄,手持弯刀,马鞍旁挂着劫掠来的鸡鸭和零星财物,脸上带着残忍而满足的狞笑。
村庄已几无抵抗,零星的几声惨叫过后,便是绝望的沉寂与房屋燃烧的噼啪声。
对于这些金兵而言,这不过是一次寻常的“打草谷”,是南下征程中微不足道的开胃小菜。
他们甚至有些懈怠,队形散乱,有人跳下马,踹开农户的破门,试图搜刮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一片枯树林的阴影里,几双锐利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林冲伏在一处土坡后,身侧是阮小七和一名北望军的哨探。
他看着村庄里的惨状,牙关紧咬。
“畜生!”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这残暴景象,依旧让他胸中怒火翻腾。
他身后,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五十名北望军士卒。
这些都是跟随林冲多年的老底子,或是近期投奔的血性汉子,忠诚与胆气毋庸置疑。
但面对传闻中凶悍无比的金国铁骑,不少人脸上仍难免露出一丝紧张。
他们人数虽略多于对方,但以步对骑,先天便处于劣势。
“林教头,动手吧!”
阮小七低吼道,眼睛赤红。
“再等下去,村子就烧光了!”
林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用目光再次扫过金兵的分布,确认其骄横无备。
然后猛地看向身侧另一个穿着普通士卒衣甲,神色却异常平静的青年——正是伪装随行的陈稳。
“陈先生……”林冲低声道,语气带着请示,“时机已到,可否……”
陈稳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五十名屏息凝神的士卒。
他心念微动,体内那玄妙的联系悄然建立。
“可。
目标,前方五十步卒。
赋予,四倍之效。”
没有光华闪耀,没有声势骇人。
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的力量,如同温和的暖流,瞬间跨越空间,笼罩了那五十名士卒。
下一刻,奇妙的变化在这些士卒身上发生。
首先是感官。
世界仿佛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远处金兵马蹄踏碎土块的细微声响,风中传来的每一丝血腥味和焦糊气。
甚至敌人脸上那轻蔑的表情毛孔,都如同近在眼前。
思维的运转速度陡然提升,金兵散乱的队形、彼此间的距离、可能的逃跑路线。
在他们脑中瞬间勾勒出清晰的图谱。
紧接着是身体。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涌出。
原本沉重的兵刃此刻握在手中轻若无物,呼吸变得绵长而有力。
肌肉中充满了爆炸性的能量,仿佛轻轻一跃便能腾空数尺。
连带着,内心因初次面对强敌而产生的那一丝紧张。
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感面前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杀意和昂扬的战意。
这一切变化,只在呼吸之间。
林冲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士卒们气质上的瞬间蜕变。
那股骤然凝聚起来的、如同即将离弦利箭般的锐气,让他心中大定。
他不再犹豫,长身而起,手中点钢枪向前一指,声如惊雷:
“北望军,随我杀敌!一个不留!”
“杀——!”
五十名士卒齐声怒吼,声音竟汇聚成一股实质般的音浪,震得枯树枝叶簌簌作响。
他们如同五十头被瞬间激怒的猎豹,从土坡后、从树林阴影中猛扑而出。
其速度之快,远超寻常精锐,几乎在呼吸之间。
便已掠过数十步的距离,悍然撞入了尚处于茫然与惊愕中的金军队列!
“敌袭!”
“是南人!结阵!”
金兵小队长反应算快的,嘶声大喊,试图召集部下。
但已经太晚了。
一名北望军刀盾手,面对一名仓促策马冲来的金兵,不闪不避。
左手盾牌猛地向上斜撞,四倍的力量轰然爆发。
“嘭!”
一声沉闷巨响,那匹战马竟被撞得嘶鸣一声,前蹄扬起。
马背上的金兵猝不及防,直接被掀飞出去。
他还未落地,另一名北望军长枪手已然赶到,长枪如毒龙出洞,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