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有个亲戚在河北西路,捎信来说,看见大队大队的金兵骑兵,往南边来了,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
“官府呢?朝廷的兵马呢?”
“屁的兵马!听说有的官军还没见到金兵影子就跑了!有的城池干脆就开了门!”
这些消息起初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但很快就像风一样刮遍了整个梁山。
与玉玺带来的理念之争不同,金兵南下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关乎每个人的身家性命。
恐慌、愤怒、迷茫……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聚义厅内,再次聚集了众头领。
这一次,议题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天命”,而是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
林冲面色肃穆,率先出列:
“公明哥哥,诸位兄弟!北疆急报,金虏大举南侵,兵锋凶锐,伪宋边防形同虚设,河北、山东百姓即将遭殃!
此乃国难当头!我梁山泊聚义于此,号称替天行道,岂能坐视胡虏践踏我山河,屠戮我同胞?!”
他声音激昂,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冲请命,愿率一支兵马,即刻北上,驰援尚在抵抗的州府,狙击金兵,保境安民!”
“林教头说得对!”
阮小七立刻跳出来支持。
“咱们梁山好汉,这时候不站出来,难道真要躲在这水泊里,等着金狗杀到家门口吗?”
宋江的脸色变幻不定。
金兵南下的消息,他也收到了。
并且通过铁鸦军的渠道,他知道这绝非虚言,而是“剧本”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按照铁鸦军的规划,梁山(或者说他宋江)应该是在合适的时机。
通过招安,融入伪宋体系,再在后续的“历史”中发挥作用。
而非现在就与金国硬碰硬。
他看了一眼站在阴影处的“曾涂”,对方眼神冰冷,微微摇了摇头。
宋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沉稳:
“林教头忠勇可嘉,阮小七兄弟亦是血性。
然,金虏势大,兵锋正盛,我梁山虽强。
但毕竟兵少将寡,若贸然北上。
与金国大军正面冲突,无异于以卵击石。
岂不闻‘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试图将话题引回“等待招安,徐图后计”的老路。
“等待?等到什么时候?”
林冲毫不退让,目光灼灼。
“等到金兵饮马长江?等到汴京城破?等到亿万黎民沦为胡虏奴隶?!”
“哥哥口中的‘大谋’,难道就是坐视国破家亡,然后去接受那可能永远也不会来的招安,去做那亡国之臣吗?!”
这话语,如同重锤,敲在不少人的心上。
厅内再次陷入激烈的争论。
“北望派”力主主动出击,联合一切力量抗金。
“招安派”则强调保存实力,等待朝廷诏安。
中间派则更加彷徨,既怕金兵,也对宋江的路线产生了更深的怀疑。
吴用在一旁,羽扇轻摇,默不作声,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精光。
金兵南侵,对于一心想要“北望”的他们而言,是危机,更是打破僵局的最大契机!
阴影中,铁鸦军的幽影们也在快速交流着。
“局势有变。‘靖康’节点提前启动了,波动比预想的要剧烈。”
“那‘变数’的干预比我们估算的更强。”
“宋江威信受损,难以有效掌控梁山,我们的‘剧本’出现了偏差。主人那边……”
“主人正在关键时期,权限的恢复受制于历史节点的顺利推进。”
“如今节点被干扰,主人的力量恢复也受到了影响。”
“而且,规则限制,在那‘变数’的力量未触及某个临界点之前。”
“主人无法直接对其本体进行处理,只能通过世界内部的博弈进行对抗和清除。”
“难怪主人一直要求我们推动历史,清除变数,而非亲自出手。原来有这等限制。”
“所以,我们必须依靠现有的力量。”
“启动备用方案:引导宋江,同意部分主战派北上,但必须限制其规模,让其作为牵制和消耗。
同时借金军之手削弱‘北望’的力量。我们则加速与伪宋朝廷中主和派的接触。
务必确保‘招安’进程在可控范围内完成。”
“那陈稳和‘北望军’……”
“他们是我们计划最大的障碍,但也是我们恢复权限、让主人能更自由行动的钥匙。
在他们与金军交战,力量消耗时,寻找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只要清除掉这个最大的‘变数’,拨乱反正,主人就能获得足够的力量,彻底掌控局面!”
北地的狼烟,已然升起。
它不仅照亮了金国铁骑南下的道路,也彻底点燃了梁山内部积压已久的矛盾。
更将陈稳和他的“北望”理念,推到了历史洪流的风口浪尖。
一场席卷整个中原的巨大风暴,开始了。
而风暴之中,无形的规则与博弈,也在悄然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