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庄内,密室。
劫取生辰纲成功的兴奋尚未完全褪去,但众人的情绪却并非惶恐,而是一种带着审慎的激昂。
十余口装满金珠宝贝的箱笼堆在墙角,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象征着巨大的资本,也承载着未来的重量。
晁盖、吴用、阮氏三雄、白胜以及石墩围坐桌旁,目光都集中在陈稳身上。
“陈先生,”晁盖率先开口,声音洪亮中带着一丝期待,“十万贯金珠在此,我等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先生曾言,欲以此为本,做一番大事业。晁某与诸位兄弟,愿闻其详!”
陈稳目光扫过众人,从容道:
“晁保正,诸位兄弟。如今我等手握巨资,犹如蛟龙得水。然而,龙游浅水遭虾戏,若无一稳固根基,纵有金山银山,亦不过是无根浮萍,终难成事。”
“东溪村、石碣村,虽是我等故土,但格局太小,且已在官府眼中挂了号,绝非长久立足之地。”
吴用羽扇轻摇,接口道:
“先生所言极是。我等虽借先生妙手,暂时混淆了官府视听,但梁中书、蔡京岂肯甘休?长期滞留于此,迟早必生祸端。需得寻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基业所在。”
阮小七性子急,立刻嚷道:
“那还有何处可去?莫非真要上那梁山,受王伦那厮的鸟气?”
陈稳微微一笑,看向阮小七。
“小七兄弟莫急。梁山泊,八百里水泊,港汊纵横,易守难攻,确是上佳的基业之选。”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
“然而,我等前去,非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王伦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更无吞吐天地之志。此等人物,踞此险要,无异于明珠暗投,宝刀蒙尘。”
“真正的豪杰,当有‘彼可取而代之’的魄力!”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精神一振!
石墩适时沉声道:
“我家主人之意,梁山我们要去,但这梁山之主,需得换一换!唯有晁天王这般胸怀天下、义薄云天的豪杰,才配得上这八百里水泊,才能带领众兄弟,闯出一番新天地!”
晁盖虎目精光爆射,一股豪情涌上心头。
他本就不甘人下,此前顾虑江湖名声,未往此处想。如今被陈稳与石墩点破,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先生与石墩兄弟所言,正合吾意!那王伦若识时务,肯让出位子,共同举义,便留他一个座次。若他不识抬举……”
他握紧拳头,骨节咔吧作响,未尽之言,杀气凛然。
吴用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补充道:
“天王,此事需谋定而后动。那王伦麾下,杜迁、宋万不足为虑,唯豹子头林冲,武艺高强,因受高俅迫害落草,心中必有块垒。此人若能争取过来,则大事定矣。”
陈稳点头。
“学究思虑周全。林教头乃性情中人,其所恨者,乃朝廷奸佞,而非天下义士。若能以‘北望’之志相邀,以开创基业、护佑黎民之诚相待,未必不能得其真心相助。”
“北望……”
晁盖重复着这个词,目光灼灼地看向陈稳。
“先生屡次提及‘北望’,究竟是何等志向?还请先生明示!”
众人也皆屏息凝神,等待陈稳的回答。
陈稳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遥望北方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北望,望的是被契丹铁蹄蹂躏的燕云故土;”
“望的是这中原沉沦,亟待重整的破碎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