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阮氏三雄(1 / 2)

在营地又休整一日,将郓城县所得信息细细消化,并制定了更为周详的接触策略后,第三日一早,陈稳便带着石墩与一名唤作“赵四”的、精通本地口音且为人机变的护卫,扮作慕名而来的北地客商,径直往那石碣村而去。

石碣村坐落于梁山泊边缘,依水而建,村中多是渔户。

时近正午,村中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鱼腥与水汽混合的味道。

村口有几个光屁股孩童在嬉闹,见到生人,也不怕生,只是好奇地张望。

陈稳一行三人,牵着马,很快便引起了村中人的注意。

一个穿着破旧短褂、敞着胸膛的精壮汉子从一间茅屋里走出来,目光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瓮声瓮气地问道:

“几位面生得很,来我们石碣村,有何贵干?”

石墩上前一步,按照事先商定的说辞,抱拳道:

“这位大哥请了。我等是从河北来的客商,贩些布匹杂货。久闻石碣村阮氏三雄,义气深重,水上功夫了得,特来拜会,也想问问这水泊里的行情,交个朋友。”

那汉子闻言,神色稍缓,但警惕未消。

“寻我二哥五哥七哥?他们这会儿怕是在水边整理渔网。你们且等等,我去通报一声。”

说罢,转身快步向水边跑去。

陈稳静静等待,目光扫过这略显破败却充满生活气息的渔村,能感受到一种不同于郓城县城的、更为直率剽悍的民风。

不多时,便见那汉子引着三人从水边走来。

当先一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面色微黑,骨架宽大,步履沉稳,眼神透着一股子历经风浪的练达,应是阮小二。

其后一人,年纪稍轻些,身形精悍,眼神灵动,嘴角似乎总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透着几分不羁,当是阮小五。

最后一人,最为年轻,约二十出头,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皮肤和结实的肌肉,眉眼间带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锐气,定是阮小七无疑。

三人虽穿着普通渔家衣衫,但行走间自有股不凡气度,尤其那阮小七,顾盼之间,精光四射,显然是个火爆性子。

“便是你们要寻俺们兄弟?”

阮小二作为长兄,率先开口,声音沉稳,目光在陈稳三人身上仔细扫过,尤其在气度不凡的陈稳和魁梧雄壮的石墩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陈稳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姿态不卑不亢。

“在下姓陈,行商至此。久闻三位阮家哥哥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特来拜会,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他的声音平和,举止从容,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

阮小七性子最急,抢先问道:

“你们北地商人,拜会我们打渔的作甚?莫不是也想收鱼?近来鱼市可不太平,官府抽税厉害得紧!”

陈稳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反而看向水泊方向,赞叹道:

“好一片梁山泊!烟波浩渺,港汊纵横,真乃藏龙卧虎之地。”

他话锋一转,看向阮氏兄弟。

“只是,如此宝地,却让三位哥哥这般豪杰,困于渔税之苦,未免可惜。”

阮小五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哦?听这位陈先生话里有话。可惜又如何?莫非先生有门路,能免了俺们的渔税不成?”

“门路不敢当。”

陈稳摇头,目光坦诚。

“在下只是一介行商,见识浅薄。只是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

“尝闻,‘蛟龙非池中之物’。”

“三位哥哥有翻江倒海之能,却受困于区区胥吏盘剥,终日为几文渔税奔波,岂非如同蛟龙困于浅滩?”

“这梁山泊八百里水泊,难道就只能养出些忍气吞声的渔夫,就容不下几位真正笑傲江湖的好汉么?”

这番话,看似随意,却隐隐点中了阮氏兄弟心中潜藏的不平之气。

阮小二眼神微动,依旧沉稳。

“陈先生倒是会说话。不过,俺们兄弟虽是粗人,却也知法度。违法乱纪之事,做不得。”

“法度?”

陈稳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若这法度,只为盘剥百姓,护佑豪强,那它……还值得遵守么?”

“在下途经郓城,听闻东溪村晁保正,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百姓称颂。其所行之事,可曾全然遵循那县衙里的‘法度’?”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有时,人心所向,便是最大的法度。”

他提及晁盖,更是让阮氏兄弟神色一动。

他们与晁盖本就交厚,时常往来,对晁盖的为人极为钦佩。

阮小七忍不住拍手道:

“说得好!晁天王那般人物,才是真豪杰!比那些只会在衙门里耍威风的鸟人强多了!”

阮小五则若有所思地看着陈稳。

“陈先生见识不凡,绝非普通行商。今日前来,怕不只是为了夸俺们兄弟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