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向着某个特定的方向扩散开去。
信号……发出去了……
他虚弱地瘫倒在地,胸口那枚晶石碎片已经失去了所有光泽,化为齑粉。
值房的门,在这一刻,被猛地从外面撞开!
钱贵一身黑袍,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是如狼似虎的巡察司缇骑,以及面无人色、被两名侍卫架着的小太监。
钱贵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福安身上。
落在了他胸口衣物上残留的那点蓝色粉末上。
落在了他那迅速衰败、如同被风干了水分的面容上。
“福安公公。”
钱贵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看来,不用本侯搜了。”
“你这‘寒鸦’……自己现形了。”
福安艰难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看着钱贵,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带着嘲讽的笑容。
“钱……钱侯爷……好……好手段……”
他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
“可惜……晚了……”
“信号……已经……发出……”
“主人……会为我……报仇……”
“你们……都……得死……”
钱贵蹲下身,近距离看着这张迅速走向死亡的脸。
“你的主人,自身难保。”
“至于你……”
钱贵的声音如同寒冰。
“会死得毫无价值。”
他站起身,挥了挥手。
“带走!”
“所有尚衣局人员,全部隔离审查!”
“彻底搜查此地,一寸都不要放过!”
“是!”
缇骑们如虎狼般扑上,将已经无法动弹的福安架起,拖了出去。
那名被抓住的小太监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都是师父……不,都是福安让我做的!他让我往冷宫那边的水井里扔过东西!还让我打听过宫门守卫换岗的时辰!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钱贵没有理会这小角色的哭嚎。
他的目光,扫过这间看似朴素,实则暗藏玄机的值房。
很快,搜查就有了结果。
在福安的床榻暗格深处,找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是几封密信,一方雕刻着诡异乌鸦图案的黑色玉印,以及一小撮散发着浓郁寒气和药味的深蓝色粉末——经过提纯的幽能晶矿粉末。
密信上的字迹,与地下节点缴获的如出一辙。
内容更是触目惊心,详细记录了向宫外传递的关于柴荣病情、陈稳动向、朝会议论等绝密情报。
还有几封,是接收自“主人”的指令,要求他配合“血月”计划,在宫内制造混乱,并寻找机会对陈稳及其核心成员下毒!
铁证如山!
“寒鸦”福安,再无任何狡辩的可能。
钱贵拿起那方乌鸦玉印,入手冰凉刺骨。
他仿佛能感受到,这方印信背后,所代表的那个冰冷、残酷、视人命如草芥的组织,那试图操控历史走向的疯狂意志。
“侯爷,福安……断气了。”
一名属下前来禀报。
“在押往地牢的路上,生机耗尽,没能救回来。”
钱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种通过透支生命传递信号的方式,本就是一条绝路。
福安的选择,在他的预料之中。
死了,倒也干净。
只是,他最后那句“信号已经发出”,依旧像一根刺,扎在钱贵心头。
这意味着,铁鸦军背后的“主人”,很可能已经知道汴梁核心节点被拔除,“寒鸦”暴露身死。
对方接下来的反扑,恐怕会更加疯狂和不计代价。
“将这里的所有证据,连同福安的尸体,一并封存。”
钱贵沉声下令。
“将福安伏法的消息,以及我们缴获的部分证物清单,明发邸报,传示朝野!”
他要借此,震慑所有心怀异志之徒!
同时,也要告诉北方的陛下,汴梁的内患,已除其一!
阳光彻底驱散了晨雾,将巡察司衙门映照得一片明亮。
但钱贵知道,脚下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
揪出“寒鸦”只是一个开始。
更猛烈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他握紧了手中的乌鸦玉印,目光再次投向舆图上那烽火连天的北疆。
“陛下,臣……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