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的嘴唇紧紧抿着。
但钱贵注意到,他被铁链锁住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什么是‘节点’?”
钱贵继续施压,语气变得锐利。
“澶州是一个‘节点’?”
“高平之战是一个‘节点’?”
“陈桥呢?”
“是不是也是一个必须按照你们心意发展的‘节点’?”
当“陈桥”二字被说出时。
俘虏的身体猛地绷直了一瞬!
虽然很快又恢复了那死寂的状态。
但这瞬间的反应,没有逃过钱贵的眼睛。
钱贵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陈桥?
那只是黄河边一个普通的驿站。
为何这个名字会引起对方如此反应?
难道那里未来会发生什么大事?
而铁鸦军,是在确保某些“大事”必须发生,或者必须按照某种“轨迹”发生?
他想起使君曾说过“轨迹必须回归正轨”。
一种荒谬而惊悚的猜想,浮现在钱贵脑海。
这些铁鸦军,他们似乎……在维护着一条既定的“历史”路线?
任何偏离这条路线的人或事,都会被他们视为需要“清理”的“变数”?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所以……”
钱贵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你们的存在……”
“就是为了确保一切按照某个写好的‘剧本’上演?”
“陈防御使的出现,他的能力,他带来的一切改变……”
“都是你们眼中的‘错误’?”
“是需要被修正的‘偏离’?”
这一次。
俘虏没有再给出任何反应。
他重新低下了头。
恢复了那彻底的、令人绝望的沉默。
仿佛刚才那细微的波动,从未发生过。
但钱贵知道,他已经触及到了某种核心的真相。
尽管这真相如此匪夷所思。
他又尝试了许久。
用尽了各种方法。
甚至让雷火拿来那些缴获的幽蓝晶石,在他面前晃动。
但俘虏再无任何回应。
如同一个被彻底切断联系的木偶。
最终。
钱贵带着满心的震撼和一堆未解的谜团,离开了审讯室。
他需要立刻将这番对话和自己的推断,完整地禀报给防御使。
审讯室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
将那片死寂与冰冷,重新锁在了黑暗之中。
只有墙壁上跳动的火把光芒。
映照出石椅上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
以及……
在他低垂的眼睑下,那最深处的空洞中,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程序执行失败后的混乱与迷茫。
他无法理解。
为何“节点”的偏差会如此巨大。
为何“清理目标”的抵抗力量会如此超出计算。
他所接受的指令。
他所信奉的“正轨”。
似乎正在被一股顽强而陌生的力量,狠狠地撕开一道裂口。
这感觉。
对于只剩下执行指令本能的他而言。
是前所未有的。
也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