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怡此时也走了过来,抱着锦盒,对陈墨微微颔首,算是再次打过招呼。她清澈的目光落在陈墨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当她的视线无意间扫过陈墨胸前(龙珠所在的位置)时,捧着锦盒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一下,仿佛心口被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熨帖的暖风拂过,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舒适和安心。这感觉稍纵即逝,却比之前几次都更清晰了些。她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归于平静。
“运气好罢了。”
陈墨语气平淡,仿佛那百万交易不值一提。
“运气?”
赵尘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却精明得像只狐狸,“一千五百块淘来的石头,敢在我赵尘羽面前张嘴要一百万,眼都不眨一下,最后证明它还真值这个价…兄弟,这可不是‘运气’两个字能糊弄过去的。”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哥们儿间分享秘密的意味,“说实话,你是不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装新手,就等着钓大鱼呢?”
陈墨心中微凛。这赵家大少表面大大咧咧,心思却比想象中更缜密。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故意让眼神流露出一丝被“戳穿”的尴尬和一丝市侩的得意混杂的情绪,含糊道:“潘家园的水深,总要…留点余地。”
“哈哈哈!我就知道!”
赵尘羽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用力一拍陈墨的肩膀,“够滑头!我喜欢!这年头,太老实容易吃亏!”
他显然将陈墨的表现理解成了精明的古玩贩子惯用的策略——伪装生涩降低卖家警惕,再凭眼力和胆识博取暴利。这解释,远比真相更能让他接受。
“哥!”赵静怡轻声唤道,似乎觉得哥哥这样有些失礼。
赵尘羽浑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兄弟,留个联系方式呗?你这眼力劲儿,以后有好东西,或者遇到拿不准的玩意儿,哥们儿还想找你掌掌眼呢!放心,亏待不了你!”
陈墨略作沉吟。与赵家建立联系,利大于弊。他拿出自己那部屏幕有些划痕的旧手机,和赵尘羽互加了微信。赵尘羽的微信名就叫“尘羽”,头像是一张他在赛车场戴着墨镜的酷照。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赵尘羽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有空一起喝茶!静怡,走了走了,老爷子该等急了!”他风风火火地拉着妹妹转身。
“陈先生。”
赵静怡却在离开前,脚步微顿,清澈的目光看向陈墨,声音轻柔却清晰,“能…也留您一个电话吗?是关于这块玉…有些保养上的细节,日后或许想请教。”
她抱着锦盒的手微微紧了紧,指尖感受着盒内玉石传来的、那缕让她心神安宁的温润气息。这理由合情合理,却又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完全明了的探究欲。
陈墨没有拒绝,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赵静怡认真地记下,对他再次微微欠身,才被哥哥拉着离开。白色的裙角在斑驳的光影中一闪,没入人流。
陈墨站在原地,看着兄妹俩消失的方向。手机通讯录里,多了两个名字:“尘羽”和“赵静怡”。冰冷的屏幕,此刻却仿佛成了两条无形的线,悄然抛向了京城最顶层的圈子。
他收回目光,继续在摊位间搜寻。在一堆杂乱的旧玉器、铜件中,他的视线被一枚不起眼的扳指吸引。扳指呈灰白色,材质似玉非玉,似骨非骨,刻着极其模糊怪异的兽面纹路。吸引他的并非其本身,而是扳指内部,一丝微弱到近乎湮灭、却阴冷刺骨、带着浓重怨毒与禁锢意味的气息!这气息,与之前古玉中被龙威驱散的锁链封印残留,竟隐隐有一丝同源之感!只是更加古老、更加邪恶!
摊主是个眼神闪烁、面皮蜡黄的中年人,见陈墨盯着扳指,立刻堆起笑脸:“小哥好眼力!这可是商周古玉扳指!您看这沁色,这纹路……”
陈墨不动声色地拿起扳指,入手冰凉刺骨,那丝阴冷气息试图顺着指尖钻入,却被龙元自动流转的温润之力隔绝在外。他放下扳指,语气平淡:“什么价?”
“您识货!一口价,八万!”中年人伸出指头。
陈墨摇摇头,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那东西是邪物,封印着极其危险的邪气,对他无用,沾之有害。但它的出现,却像一个信号——这潘家园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滋养龙珠的灵物或许罕见,但那些带着古老封印、邪异气息的“麻烦”,恐怕并不少。
他走出这片偏僻的区域,重新汇入潘家园主干道的人潮。夕阳的余晖给这片古旧的市场镀上一层暖金色。陈墨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龙珠在胸腔内沉稳搏动,龙元温润流淌。 百万支票在口袋。 赵氏兄妹的联系方式在手机。 一枚蕴含土行气的地脉石静静地躺在布袋。。
蛰伏的龙,在潘家园这片浑浊的水域,悄然布下了第一根线,也感知到了水下更深的暗流。下一步,该用这笔钱,为自己织一张更牢固的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