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淬火(1 / 2)

“砺锋”大营,坐落于黑烬魔城以西百余里外的一片荒芜戈壁之中。

这里地势开阔,植被稀疏,终年刮着夹杂着沙砾的干燥烈风,环境极为严酷。

选择此地,正是要借助这天然恶劣的条件,磨砺新兵的意志,锤炼部队的韧性。

远远望去,大营的轮廓并非传统的魔族寨垒,而是由无数座排列整齐、规格统一的灰黑色营房构成,线条硬朗,格局方正,透着一股与魔域传统格格不入的冰冷秩序感。

高高的了望塔上,并非魔族士兵,而是眼神猩红、缓缓转动着金属头颅的“影刃”傀儡在执勤。

营区外围,无形的能量力场与触发式警戒符阵构成了第一道防线。

这里,便是联邦武装力量完成重塑与升华的熔炉。

第一批被整编的部队,总计五个新编步兵团,约七千余名魔族士兵,在经历了打散重编的迷茫与阵痛后,怀着忐忑、好奇乃至几分不服,踏入了这座闻名已久、却神秘莫测的大营。

他们身上还带着各自故地的烙印,队列虽然勉强整齐,但细微之处仍能看出步伐的差异、眼神的交锋,以及那并未完全消散的、对身边陌生“战友”的警惕。

迎接他们的,并非盛大的欢迎仪式,也没有激昂的战前动员。

只有营地中心广场上,那一排排如同金属凋像般肃立、散发着冰冷煞气的“冥帅-II型”与“修罗-II型”傀儡教官。

以及高悬于广场正前方,由巨大光幕显化出的、不断滚动的《联邦军事管理条例》与《集训纪律守则》。

守则条文极其细致严苛,从内务卫生到队列行进,从武器保养到言行举止,事无巨细,皆有标准,违者视情节轻重,处以禁闭、体罚、扣罚军饷乃至鞭刑、开除军籍。

“在这里,你们需要忘记过去的一切。”

一台“冥帅-II型”教官上前一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通过扩音法阵,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不带任何情感波动。

“忘记你们的部落,忘记你们的出身,甚至忘记你们引以为傲的个人勇武。”

“从踏入大营的这一刻起,你们只有一个身份——联邦军人。”

“而联邦军人,需要的是绝对的纪律,是无条件的服从,是完美的协同,是对联邦宪法与最高统帅的无限忠诚。”

“未来三个月,我们将帮助你们,彻底认清这一点。”

话音落下,淬炼正式开始。

第一项,便是最简单,也最折磨人的——队列与军姿。

“挺胸!收腹!头要正!颈要直!双眼平视前方!”

傀儡教官们不知疲倦地在方阵间穿梭,它们拥有“渊”提供的完美标准模板,任何细微的差错——手臂摆动幅度差了一寸,脚步落地慢了半秒,眼神有一丝游离——都逃不过它们冰冷的感知。

烈日曝晒,风沙扑面。

对于习惯了散漫自由的魔族士兵而言,这种枯燥、重复、且要求极致精准的训练,简直比与魔兽搏杀还要痛苦。

汗水浸透了新发的制式军服,又在烈风的吹拂下迅速板结,覆盖上一层黄沙。

肌肉在抗议,精神在煎熬。

不时有脾气暴躁的魔族士兵因无法忍受而吼叫、抗议,甚至试图挑战傀儡教官的权威。

然而,回应他们的,是更快、更重、更精准的打击。

“修罗”教官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用恰到好处的力量,将挑衅者瞬间制服,然后依据条例,当众施以鞭刑,再丢入禁闭室反省。

没有解释,没有争辩,只有铁一般的纪律和冷酷的执行。

数次杀鸡儆猴之后,躁动的气氛被强行压制下去。

士兵们开始明白,在这里,个人勇武毫无意义,唯有服从,才能少受皮肉之苦。

当最基本的队列行走、立正稍息、转向看齐都被磨练到近乎本能,当数千人的方阵能够如同一个整体般整齐划一地行动时,一种初步的、基于恐惧和习惯的纪律性,开始在这些魔族士兵心中生根。

队列训练只是开胃菜。

随之而来的是堪称残酷的体能极限训练。

负重百斤,越野五十里。

徒手攀爬布满尖锐岩石的陡峭崖壁。

在模拟极端环境的法阵中,顶着烈焰或寒潮进行障碍穿越。

在泥泞的沼泽地里进行格斗搏杀。

傀儡教官们严格把控着每个士兵的极限,总是在他们即将崩溃的边缘,恰到好处地施加压力,逼迫他们突破自身的瓶颈。

“快!再快!你们这群废物!连最基本的体能都达不到,如何为联邦开疆拓土?!”

“想想你们的军饷!想想你们的军衔!想想你们家乡的亲人!趴下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扩音法阵里,是“渊”根据魔族心理模型合成的、极具煽动性和压迫感的吼声。

与此同时,营地内无处不在的、微不可察的幻阵也在悄然运转,放大着士兵们的疲惫感与绝望感,同时又在他们濒临放弃时,给予一丝微弱却坚定的精神暗示与鼓舞。

肉体的磨砺与精神的拷问双管齐下。

每天训练结束,都有士兵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连手指都不想动弹。

但第二天黎明,急促而冰冷的集结号声,又会将他们从沉睡中强行拉起,投入到新一轮的折磨之中。

在这样高强度的锤炼下,变化开始悄然发生。

士兵们原本参差不齐的修为,在极限压榨和统一配发的、掺杂了微量“玄晶”粉末的“军用药剂”辅助下,开始稳步提升,并逐渐趋同。

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桀骜、迷茫,逐渐变得坚毅、沉稳,甚至带上了几分傀儡教官般的冰冷。

彼此之间,因为共同承受苦难,因为必须在训练中相互扶持才能完成任务,那层由陌生和隔阂筑起的高墙,开始慢慢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