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地宫的尘埃,随着“玄鸟”的魂飞魄散,缓缓落定。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焦灼与龙脉之气的余威,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萧薇在青黛的搀扶下,强撑着站起身。她看着被萧玦紧紧抱在怀中、依旧昏迷不醒的太上皇,又看向地穴入口那重归幽深的黑暗,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劫后余生的沉重与挥之不去的隐忧。
龙脉被强行引动,虽镇压了邪祟,但国运是否因此产生涟漪?太上皇连番受创,真龙之气受损,未来又将如何?还有萧玦的母亲……
她的目光转向萧玦。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迹,鬓角的霜白在幽暗的光线下愈发刺眼,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和清澈。
“我们先离开这里。”萧玦的声音沙哑却沉稳,他一手抱着太上皇,另一只手伸向萧薇。
萧薇将手放入他宽厚的掌心,那熟悉的温度让她冰冷的心稍感慰藉。三人相互扶持,沿着来时的密道,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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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殿的混乱已然平息。礼亲王肩头的毒镖之毒已被太医控制,暂无性命之忧。潜伏在藻井的刺客被萧玦留下的亲卫擒杀,观礼的宾客在最初的骚乱后也被安抚下来,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残留着惊魂未定。
当萧薇和萧玦带着昏迷的太上皇,一身狼狈却气势凛然地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充满了敬畏、探究与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陛下!王爷!太上皇他……”礼部尚书颤声上前。
“太上皇无恙,只是受惊过度,需静养。”萧薇打断他,声音虽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之事,乃前朝余孽‘玄鸟’作乱,意图颠覆我大雍江山!幸得祖宗庇佑,真龙显圣,贼首已然伏诛!”
她目光如电,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百官:“传朕旨意,即日起,彻查与‘玄鸟’关联之一应人等,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但亦不可牵连无辜,动摇国本!”
“臣等遵旨!”百官齐声应诺,无人敢有异议。经此一夜,女帝之威,摄政王之勇,以及那冥冥中护佑大雍的神秘力量,已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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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数月,大雍王朝在一种外松内紧的状态下高速运转。
朝堂之上,一场针对“玄鸟”残余势力的清洗悄然展开,雷厉风行却又精准无比,并未引起太大的动荡。萧薇展现出高超的政治手腕,恩威并施,很快便将朝局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
北境边境,狄戎因冒顿单于重伤(黑袍人“玄鸟”伏诛对其反噬极重)而陷入内乱,短期内再无南侵之力。萧玦留下的将领稳扎稳打,逐步收复失地,重建防线。
宫内,太上皇在精心调养下渐渐康复,虽然身体依旧比寻常孩子虚弱,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寂,但总算保住了性命与根本。萧薇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既是保护,也是培养。
而萧薇与萧玦,这对历经生死考验的帝王朝夫妇,终于在一切初步平稳后,补办了那场迟来已久的婚礼。没有最初计划的极致奢华,却在庄重简约中,更显情深意重。当萧薇与鬓角染霜的萧玦携手登上高台,接受万民朝拜时,那画面定格成了大雍史上最动人也最传奇的一页。
大婚之后,萧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甚至不惜以摄政王之尊,亲自深入北境狄戎部落势力交错之地,历经艰险,终于在一个隐秘的部落囚牢中,找到了被“玄鸟”秘密关押、折磨得形销骨立却顽强活下来的老敬亲王妃。
当萧玦扶着母亲,跪在萧薇面前时,这位铁血战神再次红了眼眶。所有的隐忍、所有的牺牲,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