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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烽烟下的众生相(1 / 2)

卡瑞利亚已然是座空城,少数的幸存者也是帝国军留下来善后的。城外的农田被挖成了‘万人坑’,惨遭屠戮的军民都被弃置在坑里,被成群的乌鸦啄食。

攻打城池的不过是支先遣队,帝国军的主力和诸侯国的援军正在纷至沓来。

烈日高悬,远征的号角在平原上炸响。帝国的精锐甲如钢铁洪流,沿着驰道滚滚东进。

空中,驯养的飞龙骑兵盘旋嘶鸣,为大军做好全方位的警戒;地面,重装步兵列成坚阵,盾牌折射出森冷的光。更远处,战象军团如移动堡垒,象背上的弓手搭箭待发,象蹄踏地声震得泥土簌簌落。

旗帜翻卷间,帝国的影子正一寸寸覆盖大地,而瓦伦蒂亚王国的命运,在这遮天蔽日的军阵前,正悄然悬于一线。

驰道旁,将军勒马而立,远眺着己方庞大的军势,甲胄下的指节扣紧缰绳。他身旁,来自诸侯国的掌权者正谈笑甚欢,完全都没有大战前的紧张氛围。

“杜兰将军,您觉得要如何进攻比较好呢?”一位公王策马向前,他脱下头盔,露出满头金发,神情十分放松,就如同出门游玩一样。杜兰将军微微颔首,目光却紧锁远方,他对这场战争以及帝国的未来考量很多。

“李格公王,您也稍微认真思考一下吧。”将军开口,声线沉稳,却掩盖不了心中的无奈。公王却面带嬉笑,毫无紧张之意:“据先遣军回报,卡瑞利亚已被攻陷。这支先遣军还不足万人,就把边陲重镇给轻松拿下,以我方如此壮盛的军容,要推平瓦伦蒂亚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谈战术又有何意义?”

“说的也是。”但杜兰心中却想‘若果真如此,这种程度的敌人,光凭帝国军自己就足以轻松取胜,又何必拉上诸侯国呢?如此一来,到手的功劳与财富都要分出去一半,莫非陛下对诸侯国仍有提防?’

杜兰将军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当今皇帝生性多疑,在争夺皇位时就曾手刃2个亲兄弟。哪怕是在登上皇帝宝座之后,他也将手握大权的姑父杀死,直到彻底没人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帝位这才有所收敛。执政20年来,虽然重大国事都交给元老院裁定,他始终贯彻做个签字人,可谁都知道元老院早已被皇帝架空,名存实亡,只要皇帝勾勾小指头,就能血染议事堂。

仅仅只是数秒,杜兰就回味了皇帝的一生,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向公王提出忠告:“李格公王,战事当前,切忌盲目乐观。”

公王一边戴上头盔,一边笑着回答:“在我看来,敌人不过是瓮中之鳖,以我军十数国之力,三十万大军合流之势,胜败早在最初就已经决定好了,不肯投降的瓦伦蒂亚才是看不清形势。杜兰阁下的神经可是随着年纪越活越细了呢。”

至此,杜兰也无话可说。

地平线上,诸侯联军的队列如钢铁藤蔓,顺着草原向远处蔓延,各式纹章在风中舒展,像是要把天空也绣满征战的野心。

更远处,飞龙骑兵的影子掠过干涸的河床,他们的斗篷被风扯成黑色的帆,锃亮的盔甲倒映出炽热的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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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的阳光漫过石墙,把铁屋的影子压得扁扁的。合金大门后的空地上,大大小小的木盆挨挨挤挤摆了一片,大一点的孩子提着木桶从溪边回来,把水哗哗倒进盆里,等到水淹没了织物,才卷起裤脚站进去,一板一眼地认真踩着,脚下的木盆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三个半大的男孩扛着斧头往树林走,领头的女孩扎着灰布头巾,是和艾拉同龄的卡莎,她身后跟着同样十五岁的玛莎,两人手里各拎着个藤筐,边走边叮嘱:“捡枯枝就行,别往林子深处跑,听见没?”男孩们响亮地应着,脚步轻快得像要去探险,毕竟谁都知道,墙外头有那台钢铁巨兽守着,连山贼都不敢靠近。

男孩们很快就带着轻快的步伐,向卡莎奔来。“卡莎姐!这蘑菇能吃吗?”卡莎抬起头,接过男孩递来的菌子,眼睛瞬间一亮。“天啊!这可是高价货,你从哪摘的?”

“那边!大树底下,还有很多。”男孩们像是发现了宝物,拉着卡莎就往大树方向走。“干得好,今晚你们有口福了……不对,这么稀罕的物件,要先给恩人尝一尝才行。”

“没错没错!要给恩人先吃。”男孩们立刻欢呼着散开,手里的斧头暂时成了挖菜的工具,藤筐里很快就堆起了一小堆青绿。

墙角下,年迈的长者正在挑拣储备粮食。他把拐杖靠在墙上,干燥的麦粒放进陶罐,密封储存供今后食用。老妇戴着头巾坐在对面,把难以长期保存的块茎类和种子类食物都挑拣出来。其中一个嘴里还在嘀咕:“这土豆快发芽了,必须尽快吃掉!”

那个崴了脚的男人,走路一瘸一拐,右腿还不能完全使劲。他来到老人中间埋怨道:“干活怎么不叫我?”

老妇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这腿脚还没好利索,走路都一瘸一拐,还没我老婆子灵便。”

“走是走不得,但挑拣谷子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的。”看到那么小的孩子也在帮忙做事,害怕自己再次变成累赘,被人抛弃,想到这里男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另一个胳膊缠着绷带的男人闻言点头:“这点小伤不碍事,过几日就不用让孩子们干劳累的体力活。”

“那样最好,”长者把最后一把麦子倒进陶罐,直起身时咳嗽了两声,“这些粮食早晚都会吃完,我们得想个法子自己种点儿,又或者帮陈砚大人干活,换点粮食回来。”

男人们都点了点头,说到手艺或者力气,他们不是没有,只要陈砚有需要,无论什么活他们都能干。

莉娜和艾拉住在一间屋里,自从坡上下来,莉娜就把自己裹在被褥里,只露出一点乌黑的发顶。被子里闷着她发烫的脸,方才在山坡上狂奔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心中回味着陈砚接过藤篮时,指尖不经意碰到的触感。

“躲在被子里能孵出小鸡吗?”艾拉的声音从床边飘过来,带着点故意拖长的调子。她刚从外面回来,发梢沾着草叶,手里还攥着片树叶,正用叶尖轻轻戳着草垫莉娜的发顶,“某人跑起来比兔子还快,我喊都喊不住--是不是怕陈砚大人把你拉去当侍女呀?”

被褥里的人猛地翻了个身,把脸埋得更深,闷声闷气地哼:“要你管。”

“我可不管,”艾拉挨着床边坐下,枫叶在指尖转了个圈,“就是可惜了那碗粥,我们都没问陈砚大人味道如何。”

话音刚落,被褥突然被掀开一角,莉娜脸上写满了惊恐,手足无措地说道:“坏了,要是不合陈砚大人的口味怎么办?”

“谁让你跑来着。”艾拉趁莉娜不备,伸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脸颊,“脸这么红,是被子捂的,还是想某人想的?”

莉娜“呀”地叫了一声,赶紧把被子拉回来,连带着把艾拉的手也裹了进去。“别……疼……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力气有这么大,快点放开我的手啦。”

屋外传来热闹的喧嚣,阳光透过小窗,在被褥上投下一方晃动的亮斑,把两个女孩的嬉闹声,轻轻笼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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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伊塔黎卡城的塔楼,城门下的卫兵正百无聊赖地用矛尖拨弄着地面的碎石,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不是商旅的从容,是那种带着哭腔的、跌跌撞撞的密集响动。

难民队伍像条被雨水泡胀的破布,拖在尘土飞扬的驰道尽头。走在最前的阿米尔拄着断矛,裤腿上的血渍早已发黑,看见城门时突然腿一软,跪在地上直喘气。跟在后面的人陆续涌来,有人背着奄奄一息的老人,有人怀里搂着面黄肌瘦的孩子,破破烂烂的行李在背上晃悠,像挂着一串随时会散架的骨头。

“站住!什么人?”卫兵横过长矛,眉头拧成一团。他知道世态炎凉,有人因为朝不保夕,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园,但从没见过如此多的难民,就好像抽空了一座城。

“让我们进去……求你们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扑过来,死死抓住卫兵的长矛,“帝国军……帝国军杀过来了!卡瑞利亚……卡瑞利亚全死光了啊!”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最后几个字却像炸雷,在城门前炸得人耳朵嗡嗡响。卫兵手里的长矛“哐当”掉在地上,脸瞬间白了:“你说什么?帝国军?他们打来了?”

阿米尔挣扎着爬起来,唾沫星子喷在卫兵脸上,“那些披着铁甲的畜生屠光了整座城,连刚出生的娃娃都不放过!我们从伯爵领逃出来,路上还遇上了山贼,要不是……”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搭救自己的钢铁巨兽,喉咙哽了哽,最后只化作一声哭嚎,“快让我们进去,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了!”

城门下的骚动像水波一样荡开。挑担的商贩连忙收拾东西;刚从酒馆出来的醉汉捏了捏脸颊,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个在路上打闹的孩童被母亲拽回家,死死捂住嘴,不让他们哭闹,伊塔黎卡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不可能!”一个留着络腮胡的铁匠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还攥着烧红的铁钳,“帝国军不宣而战什么?伯爵的军队连一天都没守住,连个信儿都送不出来,这……”

“不宣而战不就是帝国常用的手段吗!”难民里有人冷笑,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帝国军趁着夜色越过边境,偷袭卡瑞利亚,传令兵都被半路截杀了,带血的尸体就倒在我家门口,不信你自己去看!”

这话像块冰扔进滚油里,城门前瞬间炸开了锅。有人转身就往城里跑,边跑边喊“帝国军来了”;卖布的商贩慌忙扯下摊子上的绸缎,往怀里塞;刚才还懒洋洋的卫兵突然像被抽了魂,连滚带爬地往城楼跑,嘴里吼着“立刻禀报伯爵大人!”

“快让我们进去!”难民们疯了似的往前挤,老人的拐杖被挤断,孩子的哭声被淹没在混乱的叫喊里。人潮就像一股瘟疫,席卷了伊塔黎卡城,商铺的门板“砰砰”地关上,妇人们抱着细软往地窖里钻,男人们则慌了神,聚在街角议论纷纷,不知是该守卫家园,还是像这些难民一样,抛下一切,向下一个城市逃去。

阿米尔被人推搡着挤到城门内侧,后背抵着冰凉的石墙。他望着这座刚才还透着生气的城,此刻已被恐慌缠得像团乱麻--炊烟早早断了,狗在巷子里狂吠,连阳光都像是被吓得躲进了云层,把一切都染成灰蒙蒙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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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夕阳的余晖把总部的斜影拉得老长时,艾拉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陈砚大人--”

她站在施工区的安全线外,身后跟着三个好奇心重的男孩,如果不是艾拉交代过不许乱跑,这会儿恐怕就像脱缰的野马,到处乱窜了。

这时的陈砚正看着武器工厂在3d打印下拔地而起,听闻艾拉的呼唤回过头,小声嘀咕道:“怎么又来了?”

「快到晚餐时间,说不定是来邀请你共进晚餐。」难民营地的忙碌景象,瞒不过阿耳戈的视觉与红外传感器,但它却坚持当一个旁观者,不去过多干涉难民与陈砚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