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到他舍不得随便把你当废铁扔了!明白吗?”
老陈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铁钉,狠狠砸进宋北心里。
他迎着老陈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地挤出两个字:
“明白。”
……
回到家里,那股熟悉的、带着陈旧木头和劣质合成食物味道的气息,似乎驱散宋北心头的沉重。
老宋,似乎知道自己的孩子快要远行,竟请了大半月的假,“逃离”了那值守大半辈子的巡卫岗位。
现在他正佝偻着背,在狭窄的灶台边,用他那双关节粗大变形的手,默默搅动着锅里糊糊状的廉价营养膏。
昏黄的光线打在他花白的头发和深刻的皱纹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回来了?”
老宋头也没抬,声音干涩,像砂砾摩擦。
“嗯。”
宋北应了一声,脱下沾着外面灰尘的外套,挂在那根歪斜的钉子上。
老宋关了火,动作迟缓地用勺子把锅里粘稠滚烫的糊糊分盛到两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
蒸汽模糊了他低垂的眼睑。
他把其中一碗推到桌子对面宋北的位置前,自己端着另一碗,在宋北对面坐下。
两人隔着桌子,碗里劣质营养膏那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点铁锈和化学甜味的气息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只有勺子偶尔刮过碗壁的细微声响。
过了很久,久到碗里的糊糊表层都微微凝结起一层薄皮。
老宋才慢慢放下手里的勺子,抬起头。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浑浊得像是蒙着一层终年不散的墨灰。
那目光直直地、沉沉地压在宋北脸上,沉重得让宋北的心竟也晃动了几分。
“东西…”
老宋的声音极其沙哑,仿佛很久没说过话,
“都收拾好了?”
宋北喉结滚动了一下:
“嗯,差不多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体。
老宋布满裂纹和厚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碗沿。
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却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屋子里浑浊的空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再次抬起眼,那浑浊的目光里翻腾着太多宋北看不懂的东西,痛苦、挣扎、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抠出来,带着血的重量:
“出去以后…”
他顿住了,仿佛接下来的话重若千钧。
宋北屏住了呼吸。
“记住,”
老宋死死盯着儿子的眼睛,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某种冰冷的、尖锐的东西刺了出来,
“任何人…都不要相信。”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轮磨过,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寒的决绝。
“包括…”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