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灯芯上噼啪爆开,火星子溅到墨羽手背,他却浑不在意。
逆命之瞳里翻涌的血雾中,那道与自己身形重叠的影子正缓缓凝实——月白中衣,碎发沾着冷汗,连左眉尾那道细疤都与他分毫不差。
“这是......”他喉间发紧,抬手想去触碰,指尖却穿过虚影,带起一阵刺痛。
那影子的眼尾突然扬起,竟与他此刻的表情如出一辙,“是夜无踪?”他脱口而出,前日在祭坛见过的残影名讳,此刻竟像刻在骨头上般清晰。
话音未落,影子的指尖突然抵住他眉心。
剧痛如锥,墨羽向后栽倒,撞翻了案上的《凡俗百态图录》。
泛黄的绢帛哗啦铺了满地,他却无暇去捡——影子的面容正在扭曲,眉骨处浮现出与他相同的朱砂印,连颈侧那道被怪影抓出的爪痕都在渗血。
“不是外敌......”他撑着蒲团坐起,左眼的血泪滴在青石板上,“是我自己?”
与此同时,禁地深处的梧桐林里,白若薇正蹲在一块刻满雷纹的灵石前。
她的指尖沾着朱砂,在地面划出最后一道符线时,腕骨突然发出脆响——那是灵力过载的征兆。
“三清照虚,现!”她咬着牙将符笔拍进阵眼,七盏青铜灯应声而起,橙红的光焰却诡异地凝成冰晶状。
“不对。”她后退半步,腰间的符袋突然发烫。
前日与怪影缠斗时留下的符灰从袋口飘出,竟在半空组成个“祭”字。
灵力波动里混着股熟悉的甜腻,像极了墨羽总揣在怀里的桂花糖,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灼痛,“是他?”
阵法突然倒转,冰晶光焰劈头盖脸砸下来。
白若薇本能地用符纸护头,左肩却被划开道血口。
她踉跄着撞在梧桐树上,尝到了嘴角的腥甜,可手指仍死死抠住阵图边缘:“不能停......得确认墨羽那边......”
另一边,林远萧的断念刀正嗡嗡震颤。
他本在自己的竹舍里调息,却突然被一股乱流掀翻了茶盏。
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形状,像极了那日祭坛上的血纹。
“尘心阁。”他握紧刀柄,青衫下的封脉带突然勒得生疼——那是男扮女装者为隐藏气息特制的法器,轻易不会有反应。
推开尘心阁的木门时,他正撞见墨羽与影子对峙的画面。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重叠的影子,连呼吸的节奏都分毫不差。
“墨羽!”他喊了一声,挥刀劈向那影子。
刀风卷过的瞬间,影子突然转头,林远萧的刀尖生生顿在半空——那是他自己最熟悉的眼神,藏在女儿妆下的警惕与不安。
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影子颈侧的皮肤下,隐约能看见封脉带的银线。
“怎么会......”他踉跄着后退,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影子却趁此机会欺身而上,指尖点向墨羽后心——那招式他再熟悉不过,是玉瑶宗严禁男修修炼的“流霞引情诀”,专门挑人最柔软的情窍下手。
墨羽没有转身。
他弯腰躲过那记点穴,却在翻滚时踢到了脚边的图录。
泛黄的绢帛上,正画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蹲在市井茶摊后偷学武师打拳——那是他十岁时在凡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