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梁山,刘备与鲁智深扮作寻常行商,一路望沧州而行。
起初几日,天气尚是温和,越往北走,日头便越发毒辣起来。
待过了青州地界时,已是烈日当空。
晒得地面腾起阵阵热浪,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气息。
大道被晒得发白,两人只得专拣林荫小道赶路。
鲁智深热得受不了,早已扯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用斗笠扇风。
他见刘备虽额角见汗,却依旧衣冠整齐,步履从容,不由瓮声问道:“哥哥,这般鬼天气,你穿得这般严实,就不怕捂出痱子来?”
刘备笑着将水囊递过去,语气平和:“心静自然凉。智深兄弟,心浮气躁,更添暑气。”
他目光扫过前方山前一片难得的林荫:“加紧几步,到那树下歇歇脚。”
正说话间,二人行至一座险峻山岭,路旁石刻斑驳,隐约可见对影山三字。
正要寻阴凉处,只见道路中央,两伙人马对峙着,各有百十来个喽啰摇旗呐喊。
阵前,两个少年郎正捉对儿厮杀,斗得难分难解。
左边那位,头戴一顶三义冠,身披百花战袍,手中一条朱红画杆方天戟,舞动起来呼呼生风。
右边那位,则是通体素白,头顶缨盔如一团瑞雪,身着素罗袍,掌中一条银蛟般的方天画戟,使得灵动非常。
这两个少年郎,一个如火,一个似雪,两杆方天画戟你来我往,斗了约有三十余合,场面看起来煞是热闹。
但在刘备和鲁智深这等沙场宿将眼中,却是破绽百出,华而不实,纯属花架子。
“直娘贼!大热天堵着路,耍把式呢!”
这两伙人堵住了必经之路,鲁智深看得烦躁,正要高声叫他们让路,却见场上异变突生!
只听嗤啦一声,两条方天画戟上的绒绦竟绞在了一处,任凭两人如何用力,也挣脱不开,僵在了当场,场面一时极为尴尬。
鲁智深看得好笑,也不多言,大步上前,抡起浑铁禅杖,看准那纠缠处,轻轻一挑。
啪地一声,绒绦应声而断,两个少年郎收力不及,各自踉跄后退几步,这才分开。
两人惊魂未定,见鲁智深露了这一手,心知遇到了高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那红袍青年抱戟道:“多谢大师出手相助!我二人因争这山头,激斗十数日不分胜负。大师身手不凡,可否为我等做个公道评判?”
鲁智深是个直性子,哪会拐弯抹角?当即哈哈一笑,蒲扇般的大手一挥:“评个鸟!你两个娃娃,半斤对八两,都是花拳绣腿,如同小儿戏耍,有啥好争的?”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两个少年郎正是最好面子的年纪,顿时被臊得满脸通红,一阵青一阵白,眼看就要发作。
刘备见状,知道鲁智深话说得重了,便上前一步,温言道:“二位壮士莫怪,我这兄弟性子直爽,并无恶意。”
他先安抚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二人手中的画戟,语气平和自带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