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刹的眼瞳并非纯黑,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红血色。此刻,那血色瞳孔里没有任何暴戾或痛苦,只有一片近乎空茫的、被巨大疲惫和担忧浸透的虚浮,以及一丝在确认白灵存在的瞬间,才悄然浮现的、如同磐石沉入深渊般的安心。
视线交汇的刹那,无需言语。
白灵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个极淡、却无比温暖的微笑,用口型无声地说:“在。安全。”
夜刹的血色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抿的唇线似乎极其轻微地放松了毫厘。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合拢,再次陷入深度修复的沉睡。但那份紧绷到极致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冥震看着两人无声的交流,臂上缠绕的雷光“天罚宣言”发出极其细微的“噼啪”一声。他猛地别过头,下颌线绷得死紧,紫电竖瞳盯着冰冷的墙壁,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如同雷暴云团。
“啧啧啧…” 天翎的苹果核精准地丢进远处的回收口,绿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绷带脸这‘深情’问候…小白光一个笑就哄睡了?啧啧,某些人的电费怕是要充爆表咯~” 他意有所指地瞟向冥震僵硬的背影。
“闭嘴,扇子精!” 燃焰没好气地抓起另一个苹果砸过去,被天翎笑嘻嘻地用扇面接住,“绷带脸好歹是条汉子!换你躺那儿,第一句准是‘老子的扇子没坏吧?’”
“那是!扇在人在,扇亡人亡!” 天翎夸张地展开扇子摇了摇。
“咳。” 端木鎏煌用金线手帕掩唇,打断这毫无紧张感的对话,金眸转向白灵,“白灵阁下,您感觉如何?议会动用了‘星髓’级储备,但本源透支非同小可。”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白灵靠在冥震雷光托起的靠枕上,虚弱地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号服粗糙的布料:“累…像被抽空了。但…很温暖。” 他指的是体内那被重新点燃、虽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光之本源。“夜刹…他的污染…”
“暂时压制,根源未除。” 叶沧溟的鸳鸯回旋刃悬浮到他面前,刃面水纹流转,投射出一段复杂的能量图谱,核心处一团纠缠的紫黑阴影被柔和的乳白光晕包裹着,“你的生命虹光拔除了血傀儡师的丝线,重创了影蚀部分,但最深层的污染已与他本源部分共生。议会‘净光之泉’或许有效,但风险极高。”
“共生?” 木青岚紧张地抓住森语者弓,“那…那夜刹哥他…”
“要么净化,要么被污染彻底吞噬。” 默凛的声音如冰刀切入,永寂霜痕的刀尖指向图谱中那团紫黑,“没有第三条路。”
病房内的气氛再次沉重。
俞昊岩沉默地握紧了拳头。燃焰烦躁地抓了抓红发。天翎摇扇子的动作慢了下来。端木鎏煌的金眉紧锁。冥震的背影依旧僵硬,但臂上的雷光却无声地贴近了维生舱的方向。